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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鸿和五年正月十八。
这对太京皇宫中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他们自登位以来就把“守节”二字刻在脸上的皇帝陛下,竟然,留宿后宫了!
这个消息一处,便浩浩荡荡传遍了整个皇宫,连洒扫的侍人都在想:是哪位娘娘夺得了陛下的那颗“铁心”?
而顾池的寝殿内一片祥和。
也不知李烨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就在他说要留宿在这儿的时候,顾池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生怕其要对自己“上下其手”,继而摸出自己不是个女人这件事。
结果李烨现在的表现倒像是一时嘴硬,看都不看顾池,顾池帮他脱个外套就浑身僵硬,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小处男——顾池心中吐槽道。
虽说顾池自己也是个处男,但这并不影响他心中对李烨的嘲笑。
看看,还以为有多少本事呢,搞了半天在这儿干打雷不下雨。
“陛下,别干坐在那儿了,不是要休息吗?来呀~”顾池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躺在床榻里侧,用被子捂紧了自己,朝坐在床边的李烨招呼道。
若是李烨没有注意到他紧抓着被子的手指,此刻也要被顾池淡定的模样给欺骗了。
但他现在无暇顾及其他,自己的心上人邀请自己与之共眠这件事就已经够令他心潮澎湃的了。
李烨动作僵硬地掀开被顾池死死抓着的被子一脚,缓慢而小心地将自己塞了进来。
而后缓缓躺下。
李烨和顾池肩挨着肩平躺着,一动不动,姿势仿佛两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石像。
谁也没有闭上眼。
半晌,顾池干巴巴地说:“陛下,灯。”
李烨反应了两秒,伸出手对着虚空屈指一弹,桌面上的灯熄了。
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寂静的房间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池一丝睡意也没有。
他仅存的智商在告诉他,他现在可是个“女人”。
李烨既然邀他同床共枕,即使他摆出一副“朕什么也不做,只想盖上被子与你聊天”的样子,顾池也不能放松警惕。
万一他夜里搞偷袭呢?
在顾池心里,李烨的信用指数已经快成了负数了。
且喜欢的人就躺在旁边,顾池心中也很不安稳,一丝丝悸动不断地涌现出来,顾池也要防着自己一个忍不住朝李烨扑过去。
顾池心想:当个卧底可真难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顾池的心境反而平和了许多,不知不觉,困意袭来,顾池的呼吸逐渐归于了平稳。
他睡着了——李烨静静地想。
李烨自然也没睡,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顾池就挨着他躺在身边,李烨要用很多精力去克制自己想要把他揉进怀里困起来的欲望。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
再等一等,等他弄清楚了他进宫的真实目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无论说什么,他也要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无论他愿不愿意。
但珍馐就在眼前,怎能忍得住不先尝去一口?
窗外蔽月的阴云散去,月光淡淡地撒在房间里。
李烨侧过脸,看着顾池朦胧的侧脸。
并不是熟悉的那张侧脸。李烨有些不爽。
他用胳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动作很轻,而后缓缓俯下身。
先是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见顾池睡得很沉,毫无动静,他的目光又落在顾池的嘴唇上。
会不会很软呢?
这个人早晚要全部属于他,试试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烨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脏已经怦怦直跳起来。
他缓缓下移,靠近了那双看起来颇为挺翘的嘴唇。
和顾池原本的唇形不太一样,这双唇比原来厚了几分,看着似乎也更软。
唇快要贴上了,李烨却忽的停下了动作。
他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顾池易容成这样,那他岂不是在亲一张面皮?
他堂堂大梁皇帝,半夜三更不睡,起来偷亲一张面皮?!
李烨忽的感觉很不爽。
他躺下身,心中一股“有名火”烧了起来。
若不是看顾池睡得这么香,李烨真想按住他,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撕开他的伪装。
李烨正生着闷气,旁边的人忽的动了动。
醒了?!
李烨心里一惊,我方才吵着他了?
一只胳膊突然搭在了李烨胸口。
李烨一侧头,顾池安静的睡脸放大在眼前。
顾池竟然在睡梦中翻过了身,还把一旁的李烨当成了抱枕。
李烨的心怦怦地跳着。
李烨觉得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能让他清醒了。
只需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他十分小心地侧过身,往顾池身边靠了靠,而后伸出手,轻轻将顾池揽进了怀里。
顾池的头靠在李烨胸膛上,睡得十分香甜。
月光撒在李烨垂下的眼帘里,他缓缓闭上了眼。
沉入梦乡之前,李烨想:时间要是就这样永远的停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
一大清早,顾池蹲在水池边上刷牙。
他周身透着一股浓浓的怨念,简直都要化成水了。
糟糕的一天从发觉自己在李烨怀里醒来开始。
李烨说是他自己滚进他怀里,顾池丝毫不信,尤其是这家伙还罕见地摆出了一副岁月静好的脸。
昨晚肯定有什么!
顾池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嘤嘤嘤地跑过来水池前刷起了牙,顺带清醒一下自己发蒙的脑子。
李烨被他一顿“嘤嘤嘤”惊得同样脑子发蒙。
出来的时候顾池只随便披了件挡风的衣服,趁着四下无人,顾池悄悄扯开领口,低头往里看了看。
好似一个变态。
应该没暴露吧?顾池看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
李烨应该也没有无耻到趁着人睡觉时候下手吧……
顾池松了口气。
还好没暴露。下次还是坚决拒绝李烨在这里留宿吧。
顾池把衣服重新系好,擦了擦脸,往屋里走去。
李烨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桌前,看着侍女们摆放早膳。
顾池有些尴尬地蹭到旁边坐下:“昨晚……陛下睡得……还好吗?”
李烨愉悦地挑起眉:“很好。”
顾池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他怎么这么高兴?该不会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对我上下其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
一马平川他能摸见个什么?
“陛下……心情很好吗?”
李烨又挑了挑眉,言简意赅道:“自然好。”
“……”
“为……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朕想心情好,那便心情好。”
“……”
“吃饭吧。”李烨抬了抬筷子。
顾池机械性的扒了口粥,食之无味。
今天早膳比平时丰盛很多,光是各类小菜和面点就摆了十几个小盘,显然是李烨在此的缘故。
只是……
顾池夹了一筷子凉拌菜丝,喝了一口清粥,而后又夹起一只平时他最爱的蟹黄灌汤小笼包。
鲜咸的汤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充斥在口中。
顾池干嚼了两下,而后茫然地低下了头。
咬开的笼包里,装的不是肉馅,而是满满的青菜豆腐。
“……”顾池的失望现在可以数以亿计。
顾池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包子里没有肉馅,粥里没有肉丝,往常的一小碟卤切肉没了就算了,怎么桌子上一点油花都没有了?
每顿早膳都有的油条呢?
顾池盯着包子里的白菜豆腐,怨念逐渐散发到了李烨周围。
李烨大方承认:“朕特意跟小厨房吩咐的,以后饭菜要清淡为主。”
“为什么?”顾池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
“朕觉得最近虚火旺盛,想来爱妃应该也是。”
“???”你虚火旺盛关我什么事?
李烨给他加了一筷子凉拌苦瓜放进碟中:“多吃点,对身体好。”
“……”顾池的脸色更加绿了,为了自己的口粮,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争辩一下的:“陛下,臣妾觉得自己身子最近挺好的,没什么必要调理……”
“你的意思是朕错怪你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听朕的。”
“……”
“陛下,若是肝火盛,光是在饮食上改进是治标不治本,静心安神,辅以中药调养,才是关键。”
“静心安神?”
顾池点点头。
李烨放下筷子,盯着顾池的脸看,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
片刻后,他道:“朕每日公务缠身,无法静心。”
被公务缠身的陛下神清气闲地舀了一勺粥,缓缓替自己吹了吹气。
“陛下,您今日的早朝呢?”
“朕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今日休朝。”
“……”
“那今日的事务……”
“朕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顾池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烨这是个什么意思:“陛下今天要在这里办公?”
“有何不可?”
“这……这里毕竟是后宫,若是传出去……”
李烨嗤笑了一声:“他们巴不得呢。”
“啊?”
“你不欢迎朕?”
“……欢迎。”
“朕想也是。”李烨笑眯眯地:“古往今来,怎会有妃子把皇上拒之门外,爱妃说是吧?”
顾池咬牙点着头,感觉李烨这话问的不怀好意:“是。”
“爱妃是头一个。”
顾池立马反驳:“臣妾从来没拒绝过陛下!”
李烨嘴角浸着笑:“可朕怎么觉得,爱妃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拒绝朕?”
顾池心道不愧是皇帝,猜的可真对。
可面上他还是要装下去的:“陛下怎么会这么想臣妾呢?臣妾真是冤枉死了。”
“既然是冤枉,爱妃可要好好给朕证明这点啊。”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吗?
证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