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来见2021-01-03 21:423,135

  “傅队,根据尸检处发回来的信息,伤口处留下的DNA与上几起案件相同,此案已经同前三起吸血案件归档,但特别的是,搜集到的资料显示,此案件的受害者为一名19岁的女学生,并无宗教信仰,周围的亲友也没有基督教徒。”

  “大学生……”傅承坐在椅子上,将这几个字嚼了又嚼。

  “之前的三起案件,被害者都是教徒,这肯定不是意外,凶手很可能是对基督教有某种仇恨,”傅承扫了趴在远处桌子上的顾池一眼:“但这次是什么让凶手转而对与宗教无关的人下手了呢……”

  傅承话音一顿:“顾池。”

  顾池趴在桌子上毫无动静。

  刚回来的时候傅承强行拉着他去验尸间里溜了一圈,毫无人性地逼他看解剖过程,回来以后顾池就萎靡不振,感觉三天内都不会再想问他要手机点外卖了。

  “顾池,起来!”当着正汇报工作的妹子的面,傅承大步走过去,拎着他的后领把人从桌面上提起来。

  “干嘛……”顾池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都是无精打采。

  “你来说说,是什么能让凶手暂时放下对宗教的仇恨?”

  “啊?”顾池挥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凶手,我哪儿知道啊?再说了,指不定就是他乐意呢,我管得着么……”

  “……”傅承沉思片刻:“这倒也是……”

  “也是个头,”顾池很不耐烦:“你还真敢让我帮你想?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顶多就是个保镖,都十一点多了你放我回去睡觉好不好啊!”

  此时距离管理局原定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局里灯火通明,人们因为突发的这起案件忙得焦头烂额。

  只有顾池一个打酱油的,因为原主养成的良好作息习惯而困得睁不开眼。

  傅承自己不下班,也不让顾池下班,俨然有熬夜加班到天明的预兆。

  顾池眼眶泛红,湛蓝的眸子跟睁不开似的,虽然口气挺冲,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个事,甚至看着还有几分可怜巴巴。

  仿佛浸着水的浅淡眸子努力睁大了瞪过来,傅承的目光触上,猛地瑟缩了一下。

  同时,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冲撞了一下似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悄无声息地冲开了他冷酷的面具。

  狡诈的吸血鬼——

  对着这张脸,冷硬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傅承的表情变化莫测,最终还是生硬地撇开眼:“困了就自己回去睡。”

  顾池打了个哈欠:“我要是自己走了,出什么事你又得赖我。”

  “你加油啊,走的时候记得叫醒我。”他往桌上一趴,把外套盖在了自己头上。

  “……”傅承没什么表示,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办公桌上,蒙着衣服的顾池动了动,片刻后,衣服下钻出一个脑袋。

  顾池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手揉着酸疼的肩膀。

  他环顾着空荡的办公室:傅承呢?

  桌上立着只迷你的小时钟,顾池一看,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傅承那个黑心的狗东西,居然扔下他自己回去了?!

  顾池站起来,满脸不爽,正要找人讨个公道,办公室的门开了,满是倦意的傅承走进来,看见顾池站在屋里,也只是略微抬了抬眼,而后倒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

  顾池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见傅承眼下的乌青。

  这是熬了一整夜吗?

  啧啧啧……看来吃公家饭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啊……

  难得有这种机会,顾池端详起傅承来,眉毛细长,峰势凌厉,眼尾也很利,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模样。

  嘴唇也是,看就很刻薄。

  跟只会对他口是心非的李烨一点都不一样。

  可这种若有若无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李烨想疯了吗?

  顾池正对着他的脸出神,傅承忽的睁开眼,熬夜过后的嗓音有些沙哑:“看够了没?”

  鬼使神差地,顾池把挂在肩上的薄外套摘了下来,抖开披到了傅承身上。

  傅承眼神迷茫:“???”

  披完了,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的顾池表情一僵,他也不知道他刚才这算是干什么。

  傅承诡异的眼神黏在他身上,顾池干巴巴地:“我……我饿了……”

  傅承摸了摸口袋,把顾池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顾池没敢接,往后退了两步:“我去食堂吃就行……”

  傅承还没说话,他转身就走,生怕在这里多呆一秒。

  “你知道…”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傅承:“……”他知道食堂在哪儿吗……

  一时冲动跑出来的顾池站在办公区域的走廊里,傻眼了。

  不知道食堂在哪里,当然对顾池来说不是个问题。

  他又不是没长嘴,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得了?

  ——顾池本来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个幼稚的想法在他想要靠近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时戛然而止。

  吸血鬼的耳朵太灵敏了,以至于顾池刚迈出几步,就能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被傅队圈养的吸血鬼,怎么跑出来了?

  ——他好像过来了,走走走快离他远点。

  ——听说那只吸血鬼把傅队掰弯了,傅队还进了字母圈。

  ——当然是真的啊,你没看小刘都被停职察看了。

  ——我感觉傅队平时就有那种喜好虐人的倾向……

  ——好可怜的吸血鬼哦……

  ——都是自作自受,你可怜他干什么?我们才应该被可怜呢。

  ——你看他脖子手上都套着环,啧啧,像条狗。

  “……”顾池有些后悔没有把外套披上。

  在和这帮人对喷一上午与自己找餐厅之间,顾池毅然决然选择了自己去找。

  他迷迷糊糊地在这栋错综复杂的大楼里转悠,十几分钟后,他转得晕头转向,不仅没找到餐厅,甚至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弄不明白了。

  一路上,他收获了不少“傅队的吸血鬼居然跑出来了!”的问候,顾池有些后悔了,还不如在屋子里对着傅承点外卖呢。

  前面有扇银灰色的厚重大门,顾池站在外面端详片刻,感觉好像这里不太像餐厅的门,但来都来了,万一是呢?

  他站在门前,扫视片刻,按下了门边的灰色按钮。

  门“滴”了一声,缓缓向两边分开。

  门内,七八个用白大褂包的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一齐抬头看他。

  “……”顾池站在门口,有些尴尬。

  这个地方他认识,昨晚傅承带他去的尸检房就在这里面,而这边好像是什么基因分析室。

  不管是什么,反正不是食堂。

  顾池尴尬地对众人笑了笑,默默按下关门。

  刚一转头,顾池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抬起脸。

  睡梦不足的傅承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郁气,他眼神动了动:“你怎么在这儿?”

  顾池十分不想承认自己找食堂找的迷路了,正想着编点什么应付过去,只听傅承轻轻叹了口气。

  “跟我走。”傅承拉起他的手。

  手突然被抓住,傅承微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他,吸血鬼本来就没什么体温,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谁更凉,顾池脊背发僵,只能机械地跟着傅承往前走。

  眼神凝固在傅承拉着他的手上,顾池失活的心脏像是重新跳动起来一样,他一只手捂着胸口,脑子里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乱七八糟。

  傅承睡傻了吧……快放开我啊变态……

  旁人频频的目光又投了过来,顾池已经想象到接下来这件事情要在管理局里被怎么传播了。

  而因睡眠不足气压极低的傅承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把顾池领到食堂门口,面无表情地摸出张卡:“给你。”

  顾池接过来,是傅承的身份卡,上面印着傅承的证件照,男人英气的脸印在这狭小的卡片上,依旧帅气十足。

  “给我这个干什么?”

  “刷卡吃饭。”傅承把卡给出去,像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他困顿地撩了把头发,转头往回走。

  “哎!”

  傅承脚步一顿,神色疲倦地转过头:“又怎么?”

  顾池忽的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但是……

  “你现在回去了,我就找不到回你办公室的路了……”

  “……”

  十分钟后,傅承和顾池坐在同一张餐桌上,面无表情地托着腮,盯着某处发呆。

  “你要是实在困……你可以先睡会儿……”

  傅承眼神动了动,挪到顾池脸上,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睡哪?

  半上午的食堂里,没几个人来这里吃饭,但仅供两人对坐的小方桌上,也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

  不锈钢的餐盒里摆着两素一荤,顾池扒了口米饭,推给傅承的豆浆又被嫌弃地推了回来,他抬头看了眼半眯着眼打盹的傅承,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但也不太一样,从小到大,顾池好像都很少跟某个人那么形影不离过。

  但意外的,这种感觉好像不错。

  顾池又低头扒了口,抬眼的一瞬间,傅承困得闭上了眼,顾池的动作停住了。

  恍惚间,他又把傅承看做了李烨。

  顾池放下筷子,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一个令他自己都感觉荒唐的想法生了起来:他该不会……把傅承当成李烨的替身了吧?

  顾池瞬间没了胃口。

  感情经验约等于零的顾池左斟右酌,自己应该还没渣到这种程度吧?

  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完了完了,他顾池连段正经恋爱都没有谈过,不会就这么直接跨过开端升级成为渣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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