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忧地问：“干嘛给他那么大的压力？他还小呢。”
顾长卿随意点了IPAD:“还小吗？他都十几岁了。而且总不能让他变成另一个不知感恩的叶家人吧。”
我心中震动。
……
叶云京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住校，但是一三五晚上和周末都在我这里接受家教辅导。
他和顾长卿表面看着井水不犯河水，但我知道顾长卿并不讨厌这“拖油瓶”，反而让助理再找了几位名师。
叶云京收起了年少的张狂，老老实实收心学习。
而我，安静等着第一次庭下和解的到来。
约定庭下和解的日子很快到了。
不知怎么的，我失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精神不好，咬咬牙泡了一杯咖啡强行提神。
王阿姨心疼：“陆小姐的脸色非常不好啊。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我摇头：“能早点结束就行。我没事。”
喝完咖啡，我精神了点。
陈特助开车来接我。他特地解释：“顾总说，陆小姐只要相信胡律师就行了。他并不方便出席。”
我点头。顾长卿避嫌是应该的，毕竟他过度关心会让这件事变味。
再说，我哥陆立承会跟着我去。
我不会受欺负的。
到了法院的调解室，叶景琛已经带着律师等在那边了。
他脸色竟然也不好。我看见他眼脸下青紫更加重了，而且他下巴胡渣竟然没剃干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
调解开始，先是调解员念了一遍遵守的流程，接着就是双方律师说出委托人的方案。
叶景琛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并没有多少稀奇。
只是他加了一条，让我在公共平台澄清他并没有婚内出轨，两人是和平分手。
我都笑了：“叶总，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澄清有意义吗？”
叶景琛声音沙哑：“不管有用没用，能结束这个闹剧就行。所以希望你配合。”
我断然拒绝：“我不会答应。”
叶景琛额头上青筋暴跳：“陆婉，你别太过分了。”
我冷笑：“我过分？你为什么不让陈絮发声明呢？让她声明之前说的都是胡言乱语。”
叶景琛哑然。
半天，他闷闷地说：“陈絮有社会地位……”
我轻笑两声。
是，我没有社会地位。陈絮可以在大闹一通后删掉动态，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我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过的人却要为他们两人的美好未来收拾烂摊子。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叶景琛看出我的抗拒。
他挫败摆手：“算了，这条待议。”
继续开会，两方人因为我的第三种方案争执起来。
叶景琛不得不加入辩论战团。
他质问：“陆婉，我都同意了归还你的钱，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他眼底都是失望：“你是要逼死我和叶氏企业。”
我不吭声。
胡律师礼貌提醒：“叶总，请您认清一个事实：五年前要不是陆小姐注资，你们叶氏企业早就破产了。”
叶景琛愣住。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知为什么脑海中闪过画面。
……
“婉婉，要不是你，叶氏企业就完了。”
“我会对你好的。婉婉，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
“景琛，你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的。”
“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辜负婉婉，我就……”
“吞一万根针。”
“什么？”
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景琛，你所以不能辜负我……”
“所以不能辜负我哦……”
……
我脑子痛了起来，不由捂住额头。
叶景琛看我的异样，忍不住说：“陆婉，你不要装这个可怜的样子。你知道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忍着疼痛，看着他一字一顿：“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叶景琛呆了呆：“什么？！”
我笑了笑，笑容惨败：“你发过誓，辜负我的真心，你要吞一万根针。”
叶景琛无言以对。
我对胡律师说：“我身体不舒服，剩下的你们谈吧。”
我说完不顾满屋子的人，快步走了出去。
眼前一阵阵模糊，脑袋的眩晕还在令我看不清面前的路。
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儿，只知道四周很安静。
“陆小姐，你谈完了？”
模糊的视线中走来陈絮。
她穿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
我看了看四周，这是法院后门。不知道陈絮为什么找我，但看样子她是跟着我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陈小姐，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着就要去找休息室。
陈絮挡住我：“陆小姐，我希望你能答应景琛的条件。”
我身体不舒服，口气有点冷：“陈小姐，答不答应是我和叶景琛的事。和你没关系。”
陈絮骄傲一挺肚子：“可是我怀了景琛的孩子。这件事就和我有关系。”
我看着她还没显怀的肚子，只觉得脑子更疼了。
强烈的不适感令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我推了她一把：“陈小姐，让开。”
陈絮被我推开，看着我苍白的脸色。
她忽然笑了：“陆小姐，你还爱着景琛吧？所以你现在很痛苦对不对？”
我心里莫名烦躁得很。
脑子疼得不像是我自己的，有什么呼之欲出。
恐惧深深揪住我的心脏。
我发现我害怕。我害怕自己突然恢复记忆，然后一切都变了。
不，我不能恢复记忆。
我不要成为那个没有半点自尊，也没有半点体面的陆婉。
我再次推开陈絮，口气非常不耐烦：“让开！我不舒服！”
陈絮在我身后喋喋不休：“陆小姐你承认吧。你就是还舍不得景琛，所以你现在没办法面对。不过你现在想要反悔晚了。”
“景琛不会回头的。呵呵，不得不说孩子就是好用。孩子可以轻易改变一个男人的心。”
我忍受着陈絮的噪音，恨不得把她的嘴封住。
陈絮见我不理会她，继续冷嘲热讽：“陆小姐，你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我低吼：“我不想知道！”
陈絮更加得意了。虽然她戴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我能看见她那双眼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
她这是忍不住嘚瑟到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