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哭边在路边走。鞋子掉了，我走得脚底都是磨破的血。
有行人看见我满脸的血和身上的血想要问，又害怕躲开。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找谁，更不知道能找谁。
叶景琛出事了。
他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可是他让我走。
他让我走，不要让那些人看见。
我终于走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我又吐了起来。
我吐得天昏地暗。
有人路过我的身边。我听见他们说。
“啧，又失恋喝多的，年纪轻轻不学好……”
“快走！这女人好恐怖，神经兮兮的。”
就在我以为我会哭死在这陌生的街头时，顾御棠找到我了。
他恶狠狠将跑车刹住，车还没停稳他就下了车跑向我。
“陆婉！陆婉！”
他把我抱起来。
当他看见我满脸满身的血时，我头一次看见他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慌失措。
他的声音都变调了：“婉婉，没事，没事，我找到了你了！”
我哭：“叶景琛……景琛……”
顾御棠以为是叶景琛欺负我。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一声不吭抱着我上车。
“婉婉，没事。我罩着你，我顾御棠罩着你！我带你去医院，然后干死叶景琛这个个王八蛋！”
他不容我说话，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轰鸣着向医院疾驰。
……
一个小时后，我躺在干净的病房。
顾御棠在外面不停抽烟。我只能在护士匆匆进出的时候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水。
他看见我，眸光一闪躲开。
在医生处理完我的鼻血和擦伤后，顾长卿赶到了。
我只听见外面顾御棠喊了一声“哥！”
然后我就听见“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我听见拳头打到肉上的砰砰声，还有顾御棠压抑的痛哼。
外面的动静太吓人，我努力撑着自己下了病床。
我打开门后彻底吓懵了。
走廊上，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顾长卿飞起一脚对准顾御棠的肚子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顾御棠飞了出去。他躺在地上痛得脸都涨得通红。
顾长卿一声不吭，几步走过去扯起他的头发，下一刻他一拳打在了顾御棠的俊脸上。
“唔”
顾御棠被打得脸上瞬间一片青黑。
顾长卿好像没感觉到心疼，也没感觉到自己的手打在人骨头上是不是会同样剧痛。
他一拳下去后，抓起萎靡下去的顾御棠又是一拳挥上他的脸。
顾御棠吐了一口血。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别……别打了……”
顾长卿好像没听见我的声音，长腿再次抬起，这一次是膝盖对准顾御棠的腹部又是一记。
顾御棠像是一滩烂泥掉在地上。
我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顾御棠，再看着看似平静其实早就疯得一塌糊涂的顾长卿。
他从出现到现在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吭出声，却把好好的顾御棠打了个半死。
“别……别打……”
我拖着点滴想要去阻止。
顾长卿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他伸手一扯领带在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一伸手领带缠上了顾御棠的脖子。
然后他毫无表情地往后一扯。
早就变成一滩烂泥的顾御棠双眼爆出，身体变得僵直。
我吓哭了：“别打！别打！护士……护士！”
病房外不是没有护士医生，只是他们和我一样都被顾长卿这狂暴模式揍亲弟的发狠样子吓傻了。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去拉扯。
顾长卿的脸上平静得吓人。扯他的人根本扯不动，只能在旁边苦苦哀求他放开顾御棠。
我看见顾长卿用领带勒一下顾御棠，然后在他快受不了的时候放一下。
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开顾御棠的时候，他又很平静地用力地勒住。就这样顾御棠被顾长卿反反复复勒紧，放一放，再勒紧，再放一放，再勒紧……
终于，顾御棠昏了过去。
顾长卿这才收了手。
医生护士“哗啦”一下子扑过去抢救生死不知的顾御棠。
顾长卿收起了领带，很平静地走到我面前。
他一边把领带挂在脖子上慢慢整理，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我：“婉婉，你没事吧？”
我张了张口：“……”
……
我重新躺在病床上。
这一次我老老实实的，想哭想说话都憋着了。
顾长卿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听着医生对我病情的汇报。
“顾总，陆小姐皮外伤不严重，都是擦伤。她主要是鼻腔出血……CT照了，核磁共振明天安排，可能是小血管破裂引起的鼻出血。”
顾长卿推了推眼镜，问：“本来好好地，怎么出去了？”
病房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想哭但看见医生们的表情，我只能忍着：“那个……是我想出去吃宵夜……”
顾长卿平静看过来：“想吃宵夜你找护士，你找御棠干什么？”
我：“……”
医生擦着冷汗：“对不起，顾总，我们没有看管好病人。”
顾长卿点了点头：“嗯，是没看好。”
医生尴尬。
顾长卿推了推眼镜，揉了揉眉心：“今天有点太晚了，明天再说吧。这里给我弄张床。”
医生护士们赶紧走了。
我看着顾长卿拿着小刀切苹果“咔嚓咔嚓”。
我：“……”
病房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顾长卿用银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递到我嘴边。
他说：“吃点苹果。”
我想哭，瘪了瘪嘴却不敢哭。
生死不知的叶景琛，同样生死不知的顾御棠……毁灭吧，真的。
我小心翼翼发出第一个音节：“长卿……”
顾长卿的眼镜闪了闪，一片寒光。
我十分乖觉地吃了那块该死的苹果。
顾长卿很认真地喂我吃苹果，一块两块三块……直到我不想吃了。
他又问：“还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顾长卿叹了口气：“别怕，我又不吃你。”
我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
陈特助敲门了。顾长卿对我一笑：“我出去看看。”
我听见陈特助在门外轻声说：“……肋骨断了，有点脑震荡……其他没什么事。喉咙？喉骨没事。”
我还听见顾长卿问：“腿断了吗？”
陈特助顿了两秒：“没……”
顾长卿很平静说：“嗯。”
陈特助忍不住说：“顾总，别打了。”
顾长卿反问：“你有意见？”
陈特助喏喏：“……就是最近集团还是挺需要人的。”
顾长卿很平静说：“集团需要的是人才，不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