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栩微微起身帮他盖层毯子,瞥见窗外的月亮很圆,映的外面很亮,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很清晰,思绪如池水泛起涟漪,倒回了从前。
记得儿时,那时候,苍云山的月亮总是很圆、很大、又很明亮,仿佛尽在咫尺。
娘亲总是抱着她坐在腿上,让她吃她的拿手点心,唱着那歌谣,哄她入睡。
只是那样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有四岁那一年是美好的,却也是最后一次。
而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爹爹一直都很严厉。三岁以前的记忆,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童真的那一年。在后山嬉戏玩耍,与娘亲日夜相伴,父亲也时不时来探望。
但那一年她五岁,是最痛苦,也最难忘的一年。那个还没有桌椅高的小女孩,被拉去后山修炼。被迫与娘亲分离,一月只能与娘亲见一次。最初她总是很害怕,一个人在大屋子里睡觉,灯火彻夜,但却也时常梦魇。那些日子,总是最苦的。
后来她长成了大人,变的厉害了,但却与母亲有些疏远,于父亲有恨亦或…她也说不清。
后来为门派奔走,立下不少事迹,各种赞美溢词不绝于耳。但那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得不做。
再后来就是现在,越来越过……
凌汐栩看着圆月,回忆着,那些年来没有圆的梦,没有圆的思念,没有圆的爱。
忽地一个温暖而又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披上了外衣。
现在似乎正在圆。
凌汐栩想着不禁扬起了嘴角。
“发什么呆,你的腿伤还没好,快回去躺着。”既温暖又有些严肃。
“痕,谢谢你。”
“谢我什么。终究是我的错,你为下山救我,被罚。为了见我,而忽略了伤口。又是因为我,让你淋了雨,所以才烧了好几日。”风噬痕看着她微微消瘦的面庞,心里一阵波涛汹涌。
“不是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奋起反抗,反抗那不属于我的一切,反抗我不想要的命运,反抗被剥夺的权利。”
“那这么说究竟是害了你啊!”某男不无悲伤道。
“不是,正因为你,我终于有了勇气,说不。”凌汐栩有些羞涩的张开双臂将他环住,心扑通扑通的跳,脸如同红透的柿子。
就这样两人静静遥望,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遥望那颗月亮,许着帮他们圆梦的愿望。
愿能远离纷争,一世平安。
他听她说着那些遥远的故事,有些心疼与感伤,她是那样阳光,那样可爱,却不曾想有这样心酸的童年,她说了。
“我当日就是因为,不信前世,不信来生,甚至不信今生今世,但这一刻我不得不信。痕,你知道吗?生命只有一次,如若遇到了力量悬殊之人,一定不要正面交手,不要拿自已的性命做赌注。”无言的风在两人身边掠过,而感动尽在无言中,良久之后。
“汐栩这一世,无论如何,我必不负你。”
“嗯”怀里人儿幸福的微笑着,应了一声。
城西郊外,阳光在熙熙攘攘的绿叶间,映的地面影影栋栋,偶射出一缕光,如剑意射入地面,刺眼,又添加了一丝温暖。
几人追踪那些人,失落至此。
“这些人很狡猾,眼看城里越来越多人暴毙,我们必须抓住他们解毒,不然就会有更多的年轻力壮“家里的顶梁柱”要遭殃了。”云霄道。
“嗯,只是我们该往哪追?”风噬痕问道。
“我看,这里有几条路,不如我们兵分三路。之后,再来原地会合。”
“好。”两人都表示同意。
郁郁葱葱的竹林间,逐渐有了点阴森感。
风噬痕走在小道间,走到了一片空旷之处,他隐隐觉得不对。忽地头顶响起风声,他灵敏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四面八方都是尖锐的呼啸声,触动了尖锐竹尖的机关。
风噬痕于竹尖来临一瞬,腾空跃起,竹尖相撞插入了泥土。却没想到,往前走了两步又触发了机关,被大网罩住,拉到了树上。
风噬痕正欲召唤凌蓝剑,却不想有两人缓缓走近。
“哈哈!抓住了他回去,老大肯定会奖赏我的。”
“一定是奖赏我的,我的功劳最大,是我布置的机关。”
“我…”
“我…”
争论中指着风噬痕道。
“你说是谁?”
“快走啊!他逃出来了。”于是两人一溜烟的就没了踪影。
风噬痕用影疾穿越在这条路上并未发现有什么,便回了原地等候。
云霄的情况与风噬痕一样,他的叱天剑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就劈开了,他走了良久之后,才回到了路的出口。
一袭黑袍,金色的面具,他走至一半。
便有人在他面前,跪下道。
“请您移驾旁边的竹林,我家统领有要事相商。”
“嗯。”
竹林掩着草屋,细细碎碎的光影映着门前的茶几,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
只见那人微微弯腰拱手道。
“参见殿下。”
“免礼!”百里俊尧掀起袍子,坐在那茶几上。
“殿下,请恕属下,不明您想做何事,还望指点。”那人弯腰道。
“萧信呢?”碧绿的茶纹,薄薄的唇吹起淡淡的涟漪。
“长老说他先回去了,这里的事交由我处理。”
“哦?你又是怎么接手的?“
只见那人直接跪下,头贴在地面。
“殿下恕罪,这壮丁发狂,并不是属下能掌控的。这些药物管理的都很严厉,平时要殿下亲批。但现在还不知是哪一环节的问题,导致了如此。”那人惶恐道。
“可有办法医好?”
“有是有,只是,属下也不确定,是否可行。”
“那现在就按本尊说的去做。先解毒,然后回去禀报萧长老就说,正派发觉了,派弟子前来清剿,壮丁发狂,你等无力掌控,为了不平添魔兵的伤亡,本尊叫你们先行撤离。”淡淡的泯一口那清茶,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家庭琐事。
“这……”
“怎么?”百里俊尧一掌拍了过去,那人倒飞了几米才停下
远处的云霄和风噬痕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快交出解药。”
只见外围几层魔兵出现拦住了去路。
那人口吐鲜血,指着百里俊尧。
“殿下,你………”
旁边还有几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解药。”
百里俊尧就拿了一粒,并道。
“记住你们的统领,护驾而亡,功勋卓著,就此封为左统领。此地已经被人发现了,快点撤吧。”
那人眼眸里燃着怒火,恨意爬满那深邃的眼眸,却又一瞬变的无力。
对于这个心狠手辣之人,众人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是。恭送……”
“不必了!”百里俊尧大手一挥,阻止了他们行礼。
“快撤兵。”
“是,殿下。”
“在外就不要叫我殿下了,本尊说的话你们可都听清了?”
“回……清楚了。”百里俊尧撇见他们正在与魔兵厮杀。
百里俊尧手掌翻转,一把长剑赫然握在手中,垂立在地,锋利的剑端指向那人的颈脖。
“撤兵。”
只见那人,眼中的惊恐伴着些许疑惑,吹动那手指般长度的玉笛。
遥远又清脆的呼唤,所有魔兵整齐的撤退,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不见。
风噬痕远远望去,百里俊尧,将架在那人脖子上的剑端拿下,那人慌忙逃走。
风噬痕于不远处,看到了那锋利的眼眸,竟有一瞬恍惚,是警告?是杀意?顿时觉得有些陌生。
回客栈后,百里俊尧拿着那仅有的一颗解药去分解配置。风噬痕回房屋之后就没出来,云霄要照顾上官玄策。
上官玄策稚嫩的面庞透着英气与成熟,但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风噬痕由于诸多事情,忙着谈情说爱,直接忽略了,当初让他心生敬意的少年。
但这几日,风噬痕忙于追踪魔界,调查城内的年轻力壮之人癫狂至死的事件。因为看到了城主府贴出了告示,若是可以治好,便赏金百万。
以至于回来看见这一副场景,凌汐栩与上官玄策玩的不亦乐乎,有说有笑的,甚至捉起了迷藏。
这一幕让风噬痕百感交集,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汐栩!”
“汐栩!”
“嗯?你见到策儿了吗?”边说边翻箱倒柜。
“汐栩……”
风噬痕刚欲说什么。
“哈哈哈!策儿我抓到你了吧。”
“⊙o⊙…”只能默默的走了。
良久之后…
“哎!你风哥哥怎么走了?”
“姐姐,你是和风哥哥在一起了吗?”
“嗯…算是吧。”凌汐栩扬起了一抹羞涩的笑。
“但是,策儿不喜欢姐姐和风哥哥在一起。”
“为什么呀。”凌汐栩蹲下身来,替他理了理他的衣服,柔声问道。
“因为,风哥哥自从把我带回来了。就不管不问的,从来没有陪过我。如果以后你做了风哥哥的新娘,那是不是也不会陪我玩了。”
虽然是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但他毕竟才是十岁出头的孩子。
听见那句新娘,也不由得憧憬的想象了一下,但是回归正题。
“你风哥哥他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没有顾及你。这几日他不也是没来看我吗?你风哥哥还需要赚钱,有姐姐陪着你不好吗?”
“当然好!姐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子,策儿长大之后要保护姐姐。”
“好!真好!”凌汐栩上前抱住了上官玄策。
好,真好。他都十来岁了,还能保持这样的童真。凌汐栩不禁有些羡慕,她要保护好眼前的男孩,能让他有个美好的回忆。
“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吃好吃的。”
其实玄策心里也明白,但他就是想要像孩子一般和她玩耍,撇清那不属于他的成熟,许是要放任一次。
明城街上,初晨的阳光折射在长街上。天空犹如一层白未晕开在深蓝的海,折射出匆忙行走的人们。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女子一袭白群,裙边夹杂着桃花的粉色,一齐刘海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睛,手边牵着一袭宝蓝色服饰、与她腰间齐高的男孩。
忽地不远处东南方向,那声音似是响遍全城,天空上方烟火齐齐绽放,与天空接壤,形成美丽的风景线,令所有人抬头仰望,
“策儿。”
“嗯?”他也抬头望了望
“我们也去看看,沾沾喜气。”
“嗯,反正闲来也无事。”
走至门前,一片红光,洋溢着喜气。偌大的阁楼矗立眼前,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楼房,红漆木的组成,红色的顶梁柱,伫立眼前,两头石狮亦挂着红球。
“许是新店开张。”凌汐栩猜道。
只见那牌匾上的红布摇曳着,缓缓落下。
几个金光闪闪的打字,映入眼帘。
“汐栩阁”
“嗯?为什么……”疑惑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红木门开,一少年双手捧着鲜花,眸子里发着光,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袍,眉眼带笑缓缓向她走去。
她眼中的惊讶,似是让少年的眼中的笑,更加肆意。
“送给你。”淡淡的紫色晕开在那碧叶上,仿佛心有灵犀之间,链接的缘分,也是它名字的由来,象征着彼此相爱之人的心有灵犀,更寓意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嗯!”凌汐栩幸福的笑着,眼睛犹如弯弯的月亮。
灵犀花是大陆上少有的花,寻常环境寻不到,只有在断崖峭壁上才可见,凌汐栩看着他黑黑的眼圈,感受着手里的分量,心里一阵满足。
“还愣住干什么,进来吧。”
“啊!哦!”凌汐栩呆愣了一下。
上官玄策憋了憋那小嘴,表示着自已的不高兴,可那似乎也没办法。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店家好!”
“嗯。你们忙。”
只见红衫木的柜台前,一中年人恭敬道。
红木桌椅都齐齐的摆着,风噬痕拉着凌汐栩的手就上了楼。
只见一眼望去都是整齐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风噬痕一下将她抱起。
见她有些疑惑的眸子风噬痕的解释道。
“你的腿还没好全。”
“可是……”
“嗯?”风噬痕有些威严的眸子看着怀里的人。
“哦”
上官玄策一脸无奈,早知道就不来了。
又上了三楼,他将她轻轻放下,只见红色的绸缎挂在那牌匾上,他果断拉下。
“此生唯爱”凌汐栩有些感动,微微红了眼眶。
那两个大房间遥遥对立,红色的木质,敞开的大门,里面偌大的空间,不禁让人联想到气派豪华。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那灵动的眼眸犹如一汪池水。
“嗯,就算以后没钱了,我们还有地儿住,我们也会有个家。”其实他也不能肯定,但他一定会万分努力。
风噬痕将她揽入怀中,上官玄策很识相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