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已经用过晚膳,正托着腮发呆。
春桃最知姜洛的心事,见状不由叹气。
春杏比春桃迟钝些,还以为姜洛是在为沈铮的事情郁闷,就不免忿忿,对着春桃嘀咕了几句。
娉婷匆匆来到,很是叫姜洛意外。
这个时间,母亲从未叫人来过。
娉婷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姜洛呼吸一滞。
春桃和春杏齐齐抽气,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娉婷。
娉婷道:“殿下正等着,请姑娘去相见。”
姜洛有些迟疑,难道,父亲母亲已经知道了?
娉婷笑了笑:“姑娘,殿下来了一会儿了,他已经和侯爷夫人谈过,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姜洛的心猛地一提,然后慢慢放下,像是卸下了让她感到压抑的一块巨石。
片刻之后,姜洛走到正厅,却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
她心跳很快,脸上有些发烫,双脚却控制不住地踟蹰起来。
然而,姜洛这两天一直乱糟糟的心事,忽然就奇异地消散了。
姜洛低头走进去,却冷不防撞上了什么。
这厅堂十分宽敞,她便是闭着眼走也没有问题,是什么横在了她面前?
转瞬之后,姜洛就明白过来,她撞上的是太子。
太子扶住姜洛的肩膀,“我等不及,吓到你了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姜洛却马上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太子急着见她,连坐都坐不住了。
曾经他对她只有拒绝,可是这一会儿,他已经完全变了,甚至姜洛能感觉到他强忍着的热切。
姜洛正要屈膝,被太子一把托住:“姜姑娘,往后都不必如此。”
姜洛对太子很熟悉,可是莫名地,就在这一刻,姜洛觉得浑身不自在,竟然就觉得太子像个陌生人。
他的身上好像在散发着热度,她被烘烤着,竟有些面红耳赤了。
姜洛深吸口气,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轻轻却坚定地开了口:“殿下,请上座。”
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他便依言坐下,先自定了定神。
太子道:“姜姑娘,我已经和你的父母谈过,现在我来问你……”
“殿下!”姜洛打断太子,抬起眼来看着他:“你先听我说,我有三个问题问你,请殿下如实回答。”
“你说。”
“第一,当初在东宫时,你为何拒了我?”
太子抿了抿唇,郑重道:“姜姑娘,我身份特殊,自身处在漩涡之中,我只是不忍心让你来陪我经受风险。”
姜洛知道太子曾经中过剧毒,曾经遭人暗杀,因此他所言不算虚假。
“好,我明白了,”姜洛道:“那么,你为何又改变了初衷?”
太子微怔,语气有些低沉:“我抵不过自己的心。”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胜过万语千言。
理智上他做了决定,于感情上,却无法掌控自己。其实让他转变想法的,正是姜洛。
那日在韩家,姜洛对太子说,“每次我面临险境,是殿下救了我,我跟你在一起才安全,只有你能护住我”。
不过一句话,却是醍醐灌顶,点透了太子的内心。
太子道:“是我自己想左了,我以为你离我远些,我身边的危险就波及不到你,然而我时时刻刻都惦着你,似乎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够安心,还有……”
他默了默,眸光明亮地看着姜洛:“姜姑娘,我爱慕你,就应该相信,你有和我并肩的能力,或许我们携手,力量更加强大,我们能成为彼此的依靠和后盾,可以铲平所有的艰难险阻。”
姜洛避开了太子的视线。这样的时刻,她得保持冷静。
“最后一个问题,锐公子的母亲是谁?”
姜洛最初察觉到太子的心意时,就曾经猜疑过,说不定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云锐的生母,所以才惹来了太子的注意。
这是姜洛一直压在心底的困惑,这个谜团不解开,心里的疙瘩就永远存在,姜洛认为,在谈婚论嫁之前,有必要对此坦诚以待。
太子惊讶了,“云锐的生母?我当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云锐他,并不是我的孩子。”
对这个回答,姜洛十分意外。
外貌上有几分相似,冠以云姓,且还养在东宫,证据已经很明显了,太子却说云锐不是他的骨血,太奇怪了吧。
姜洛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
她不相信。
太子苦笑:“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姜姑娘,眼下我只能告诉你,云锐真的和我没关系,至于他的父母,我曾经应承了他的父亲,这件事不能从我的口中说出去。”
姜洛信了。
“三个问题,殿下已经答过了,可我还有一个要求。”
太子凝眸道:“你说。”
姜洛清浅一笑:“我想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人。”
话落,姜洛心中一阵痛。
太子是即将掌握皇权的,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注定是要妻妾无数的,姜洛这个要求,一定会让太子知难而退。
没错,她不稀罕身份地位,她只愿嫁一个一心一意地守着自己的夫婿。
太子眉头展开,“我答应你,往后余生,我只有你。”
姜洛挑起眉,睁圆了眼睛。
太子根本没有考虑,一下子就答应了,怎么可能呢?
太子的唇边现出笑意:“姜姑娘,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姜洛当然不知道。
“你在疾驰的马车里,性命攸关的时刻,明明自身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却还惦着自己的婢女,我抱住你,你却要我去救她。”
天!在那么久以前?姜洛茫然又震惊,却也开始犯糊涂。
难道,那一次救了她的人,是太子?
太子轻叹:“傻姑娘,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