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面向沈铮,屈膝一福:“此番多亏了沈将军,大恩不言谢,若日后沈将军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脱,现下还要劳烦沈将军,把我们送回禹阳侯府。”
沈铮道:“姜姑娘稍待,我已经叫随从回去叫马车了,等马车到了,我送你们回去。”
春桃站在姜洛身后,看沈铮的眼神充满了诧异。
看来是出了什么岔子,让姑娘以为是沈将军救了她们,可沈将军为何不否认?
姜洛眼眶泛红,有些艰难地接着道:“沈将军,我那几个护卫,他们……尸身在何处?”
沈铮上前一步,很想将姜洛眼角的那滴泪拭去,然而这念头刚起,就被沈铮压了回去。
今日姜洛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找到姜洛时,姜洛人藏得严严实实,还撒出了迷药自保,而后仍是进退有度,甚至沈铮一度以为,姜洛是被吓得傻了才这般镇静忘了啼哭。
直到姜洛见到她的婢女,才流了泪,然而那是喜极而泣和劫后庆幸,并非惊吓导致的无措。
姜洛是娇养的侯府千金,却一心惦记着服侍自己的婢女,就是府里的护卫,也被她放在心上,换做旁的千金小姐,恐怕只知道保全自己,不会在乎家里的下人为自己做出牺牲。
遇事不乱,心怀善念,这是沈铮对姜洛暂新的认知。
沈铮虽然在边关五年,却并不是接触不到女子,那位单大姑娘的事情不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除去这位单姑娘,也有别人对沈铮表露过好感,只是那些姑娘门户寻常,根本不在沈铮的考虑范围内。
沈铮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靠谱,婚事要由祖母做主,自认识姜洛后,他便留心观察,经过上次不经意听到的和此次亲眼见的,沈铮自觉对姜洛十分满意。
此时沈铮看着姜洛,忍不住想起了单姑娘,毕竟单姑娘追求他的事曾闹得满城风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单姑娘总是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不知单姑娘是怎么想的,她自以为是地揣摩着沈铮的心思,整日穿一身红衣,在城中纵马来去,军营里将士们比武取乐,她总是要掺和一番,自诩女中巾帼。
她却不知,沈铮极其厌恶这一套。
沈铮生在京都,从小就常常被送进宫与太子作伴,他接触到的女子都是知书识礼温婉大方,受过良好教养的,略长大些懂事后,沈铮也曾幻想过将来妻子的模样,在人前她必须是端庄大气的,背地里两人独处时,她必须是温柔似水的。
按照沈铮和怀庆公主的约定,在他二十岁时,就要回到京都成亲,沈铮归来见到姜洛,虽不是一见钟情,却也觉得姜洛是极合适的。
今日是沈铮第二次见到姜洛,碍着男女大防他无法表达,心中却更加感激祖母了。
沈铮的随从行动很快,居然从最近的村镇买来了一辆马车,虽然这辆车有些简陋,却节省了不少时间,能够快些把姜洛几人送回去。
奇怪的是,他们一行人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却没有看见那些黑衣人的尸身,禹阳侯府护卫的尸身留在原地,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处。
沈铮皱眉一想,就猜到这是太子所为。
不知太子要去平都做什么,这些黑衣人又是谁派来的,蓦地,沈铮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难道,这些人是要刺杀太子的?先前在公主府时,他细心观察过,太子与姜姑娘并不熟悉,如果这些人不是刺客,太子为何要出手救下姜姑娘?
这样想来,姜姑娘反而是受到了太子的连累。
姜洛愕然看向沈铮:“沈将军,那些人……怎么不见了?”
姜洛已经从沈铮口中得知,那几个黑衣人都被杀死了,她知道沈铮身手不凡,所以也不怀疑,至于春桃遇上的那两个,春桃记着太子的嘱咐,只说是自己拼死一搏,最后将他们解决了。
因沈铮此行的目的是陪伴佳人,是以一共就带了两个随从,其中一个去找马车,另一个找春杏就找了半天,这些尸首不见了,想来和沈铮没什么关系。
姜洛想着就觉得恐惧,难道这密林中还有旁人?
沈铮道:“姜姑娘莫怕,我不过是将他们拖到了别处,免得你见了惊怕,咱们先走,我回去后马上叫人来处理。”
姜洛道:“不用报官么?”
沈铮道:“不瞒姑娘,这几日军营里出了些事,有人为非作歹触犯军规,我本想严惩,谁知被他们逃了,我虽然不曾见过这些人,但军人作风与常人不同,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今日倒是巧,叫他们撞到了我手上。”
姜洛一时无语。
真的这样巧么?
春杏一脸茫然,春桃的目光却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姜洛到底是被惊吓了一场,身体此时已经疲累不堪,脑子也不如往常好使,她觉得沈铮的说法有漏洞,可是到底是哪一点不对?
就要被严惩的逃兵,应该隐匿行踪才对吧,为何要从密林中主动暴露?姜洛一行人只是赶路,若他们隐藏得当,根本不会被发现。还有,分明是护卫周六儿故意把姜洛带到了黑衣人面前。
姜洛觉得这件事儿疑点重重,可是对着沈铮,她又拿不准该不该问,毕竟她和沈铮不熟,今日也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春杏扯了扯姜洛:“姑娘,平都那里怎么办?咱们已经去不了了,若老夫人到了……”
姜洛道:“回去再说。”
当着沈铮的面,姜洛不能说出心里的揣测,她觉得,那封信是假的,外祖母根本就没有要来京都的打算,大舅舅也不曾写过那样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