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睁大眼看着太子,满心都是惊惧。
从最初皇后开始给太子选妃的时候,姜洛就一心想远离太子,她曾经也做到了,可是命不由人,她为了父亲来到东宫,却莫名其妙地滞留到现在。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了太子待自己的特殊,可是这发现只让姜洛害怕。
姜洛茫然四顾,一心只想逃离。
她却无处可去。
太子朝姜洛伸出手,轻声唤道:“九九?”
太子的神情似乎很温柔,姜洛却往后退去,她的心紧紧揪着,一时间竟然分辨不清,太子这个人是熟悉还是陌生。
太子留她在东宫,精心照顾不说,还费心请了傅老先生,姜洛明白,自己应该对太子感恩戴德,可是突然间,因为这早就丢失的珠花,姜洛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使得她想要离太子远些。
姜洛思绪混乱,心中想到,明日傅老先生就要到了,等她恢复如初,就再也见不到太子,到那时,她要忘记在东宫见到的这一切。
第二日,傅老先生真的到了。
和姜洛想象中的一样,傅老先生鹤发童颜,虽然上了年纪腰身却依然挺拔,精神状态更是不错。
傅老先生给姜洛看诊时,白猫就在一边。
事关自身,姜洛怎么能不担心,她一早儿就寻机会来到这里,静静地等待了。
“果然是离魂术。”傅老先生摸着胡须说道:“这个法术极其少见,施术者自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要破解么……”
他说着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太子道:“傅老先生,请到书房说话。”
自从春桃春杏来到东宫,太子还未进到这屋子里,今日是傅老先生来了,太子才随着一同靠近了姜洛。
春桃春杏站在一边,神情都有些凝重,原本她们是满怀希望的,不料傅老先生竟是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
姜洛低下头,一颗心不自禁地往下沉去。
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除了太子和傅老先生,只有景墨在里面,连周善都被打发了出来。
傅老先生拈须沉吟了半天,看着太子缓缓说道:“解药不难制,只是药引难得,须得青年男子的一碗血,在放血之前,这青年要服下五步散。”
景墨先就惊呼出声:“五步散?”
五步散是一种剧毒,毒性堪比砒霜鹤顶红,只是砒霜鹤顶红是叫人立时毙命,五步散却能让人多活一些时日,不过,这些日子里人会受尽苦楚,其毒性会不定时发作,发作之时好似体内有毒虫噬咬,剧痛已然超乎了人类所能忍受。
今时今日,世人只知五步散,却无人能解其毒性。
太子几个月前中了毒,正是五步散。
景墨医术高超,在解毒方面甚至是高出了他的师傅傅老先生的,然而时至今日,仍然不能把太子身上的毒性除尽,当然,这也和太子为救姜洛,数次动用武功有关。
景墨此刻听了傅老先生所言,自然控制不住惊讶。
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太子却是展颜一笑。
“主子!”景墨意识到什么,不禁大惊失色:“不能啊!寻常人放一碗血不算什么,可你身体虚弱,不能……”
傅老先生阻止了景墨,长叹一声看向太子:“殿下,解药要连服三日,也就是说,要取三碗鲜血才足够。”
景墨随着傅老先生的视线去看太子,不由得呆了。
眼前的太子眉眼舒展,眸光中是明显的喜悦之色,这是景墨从未见过的模样,他觉得有些陌生,然而他却也明白,太子心意已定。
傅老先生一把年纪,阅历自然丰富,他听闻是给一个姑娘看诊,就猜着这姑娘是太子十分看重的人,等到亲眼一见,傅老先生就更加笃定了。
所以,傅老先生一句劝阻的话都不说,只单纯地说出了解决办法。
周善进到书房时,见景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得失望起来,难道姜姑娘是好不了了?可是视线转向太子,周善就糊涂了。
怎的太子像是变了个人,平常难见笑意的人,这时候却弯着嘴角,像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似的。
周善小心地问道:“傅老先生,您看,姜姑娘得什么时候好起来?”
傅老先生但笑不语,把周善闹得更加糊涂了。
太子走出书房,见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白猫,含笑招了招手:“九九,过来。”
姜洛不知道傅老先生和太子说了些什么,正心急不已,望见太子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走了过去。
“周善,带傅老先生去休息,”太子抱起白猫,先是嘱咐了周善一句,而后又看向傅老先生:“傅老先生有需要的,问周善取用就是。”
傅老先生拱手示意,随着周善走了。
景墨脚下踌躇,嘴张开又合上,终是忍不住说道:“主子,您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