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把段秀芝身边的人叫起来一问，才知段秀芝这段时间出去过几回，两三回是去买平常用的东西，两三回是去了昭云寺。
段秀芝买东西时雯儿从未离身，赶车的车夫也能够确定，段秀芝的确是去了几间铺子，逗留的时间都不算长。
雯儿彻底怕了姜洛，痛哭流涕地保证，在铺子里时自己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段秀芝，至于那昭云寺，则是段秀芝独自去的。
姜洛记得这昭云寺，宋氏昏迷时，娉婷就曾提起过，说是昭云寺里有位不息师太，很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姜洛那时派人去请，不息师太却离开了京都。
姜洛默默点头，把这不息师太记在了心里。
至于侯府里被段秀芝收买的下人，正是雯儿供出来的，其实雯儿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她近身服侍段秀芝，段秀芝与哪些人接触的多是瞒不过她的，有了重点怀疑对象，姜洛略使手段就查出了是谁。
这个最是好办，打一顿远远儿地发卖了就是。
姜洛去和宋氏商量，宋氏就说，要等姜庆海回来再处置段秀芝，毕竟姜庆海是一家之主，一家子都在的情况下把段秀芝撵出去，才算是堂堂正正地行事。
姜洛正要春杏制作一种毒药，正需要几天的时间，宋氏的话倒是正合她意，于是段秀芝依然被关在柴房，每日只给一顿饭食。
这日，怀庆公主又来了。
宋氏和姜洛急忙整理了衣装前去相见，行礼后姜洛发现，怀庆公主脸上带着病容。
因着前番怀庆公主给宋氏请来了太医，宋氏和姜洛便郑重地对怀庆公主道谢，怀庆公主摇头道：“我也没有帮上什么，何必这么客气。”
宋氏再要说话，却见怀庆公主偏头咳嗽了两声。
怀庆公主道：“那天我回去，原本第二日是还要再来的，谁知我当夜就起了热，竟是病了一场，今儿我好多了，便来瞧瞧你们娘俩儿，雁娘这是大好了？我瞧着精神像是更好了呢。”
宋氏先问候了几句，才说道：“我虽然已经好了，洛儿却不放心，每日里只看着我不许我多操心，既要我多吃，又要我多睡，这么养着，可不就精神更好了么。”
怀庆公主看了一眼姜洛，羡慕地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只得一个媳妇在身边，便是想像你这样被女儿照顾也不能够，你这是好福气啊。”
宋氏道：“您的福气在后头呐，等少将军回来娶了夫人，生下几个孩子来，您就天天儿抱着重孙，身边热闹不断了。”
怀庆公主点头：“我倒是盼着那一天，只不知那混小子能相中什么样儿的。”
怀庆公主嘴上说着，目光却落在姜洛身上，宋氏见了心头一动。
怀庆公主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下，我可是寂寞的很，你们娘俩儿平日无事，不妨多往我府里走走。”
宋氏与姜洛笑着应是。
怀庆公主道：“你们可别当我在说客气话儿，我虽然老了，却也爱洛丫头这般年纪的女孩儿，有洛丫头陪着，我吃饭也能吃得下。”
怀庆公主说完，招手叫了姜洛到身边，拉着姜洛的手道：“好孩子，可别敷衍我这老婆子，一定想着来看我，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要怨到你母亲身上，怪她拘着你不叫你出门。”
宋氏忙道：“这孩子一向调皮，我是怕她扰了您的清静。”
“这话可错了，我不爱清静，反倒最爱热闹，洛丫头常来走走，也好叫我那公主府散散冷清。”
怀庆公主呵呵笑着，极是爱怜地打量着姜洛。
这回莫说是宋氏，连姜洛心中都打起鼓来。
怀庆公主走后，姜洛摸着脸问宋氏：“母亲，我有那么惹人爱么，为何公主像是很喜欢我似的。”
宋氏笑道：“许是看在你外祖母的面子上，公主才对咱们这般亲切，既然公主郑重其事，过几日你就去一趟吧，你也不必发怵，公主性子随和没有架子，是很好相处的。”
姜洛乖巧地道是，与贵人打交道就是这般，要顺着贵人的心意行事，既然怀庆公主主动示好，她怎么也得表现得热情些。
怀庆公主坐上马上，神情里流露出了疲态。
服侍了怀庆公主大半辈子的骆嬷嬷与怀庆公主同在马车里，见状就为怀庆公主捏起肩膀。
骆嬷嬷道：“殿下这是相中了这孩子？”
“嗯。”怀庆公主合着眼点头：“这孩子原本议了桩亲事，我本来懊恼自己动作慢了被人抢了先，不想那亲事竟是不成了，这回我可得抓紧些，省得刁氏又要兴风作浪。”
怀庆公主口中的“刁氏”，正是她那守寡的儿媳，少将军沈铮的母亲。
“退过亲的？”骆嬷嬷道：“您不计较？”
骆嬷嬷和怀庆公主相伴了几十年，两人间情分深厚，彼此的心事都不隐瞒，早就超越了主仆的关系，是以骆嬷嬷才与公主这般随意地言谈。
“你又不是不知，这两日府里闹成了什么样，刁氏不肯消停，只愿叫她娘家的侄女嫁给铮儿，我若不下手快些，岂不被她如了意，她那侄女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那小蹄子……就是给我铮儿做妾也不够格儿！”
骆嬷嬷便叹息起来。
刚才在禹阳侯府，怀庆公主对宋氏说是自己这几天病了，其实她是被气病的，只是怀庆公主要强，不肯把府里的隐私泄露出去，是以这事儿外人无从得知。
怀庆公主气上心头，转头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