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东西怎么这么沉……”
韩染的手还伸在空中没来得及收回来。
自从他好不容易挤进石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盖合实。但这么一折腾，盖子哪还有原来那般紧实，韩染也只是勉强把它立在身前，用以阻挡外界的落石。
有了石棺的保护，确实安全了许多。不过身子着实不太舒服，尤其是背后坚硬的触感，每一根、每一条都感受的十分清楚。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于一具骷髅挤在一起，实属时间难得的体验。
这会功夫，韩染也没闲着。外界不停上演着天灾人祸，他在里头倒悠闲得很。
难得的喘息时机，当然不能轻易浪费。在他刚挤进棺材的刹那，外界光线投射到内部，余光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就在棺盖内侧，韩染很确定。
此时光源被切断，里面再次恢复黑暗，韩染身上虽然没有照明的东西——但这次他有了灵力。
不得不说，进入到灵海境后，韩染终于体会到了肆意挥霍灵力的快感。由于他的灵力，不久前刚被消耗殆尽，而他的窍穴，又无法连通外界吸收灵力。万般无奈下，韩染只好冒险二次开启脉门。
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他也学聪明了。脉门全开固然威力巨大，但阴阳灵力会迅速失衡，一旦脱离掌控便会酿成大错，这种走钢丝的买卖，不是韩染喜欢做的。
在尝试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处窍穴，感觉到有外界灵力涌入，虽然缓慢，但能保证自己不会死于灵力对冲。
于是他又准备打开第二处窍穴，在开到一半的时候，体内的太极图运转还算正常。
可当窍穴完全大开，蜂拥而来的灵力，已经有点脱离控制的态势，好在韩染尚且可以把握。
“我也真是倒霉……归藏体让我无法依常人之法修行。好不容易开了脉门，又因为阴阳灵力水火不容，七大脉门最多打开两处！”
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有过七大脉门尽开的人。韩染能开两处，已经完全足够他日常的修行和消耗，吸收灵力的速度不比天才们弱多少。但于脉门齐开想必，差距可谓天上地下。
刚经过龙骨易筋洗髓后，七大脉门恐怖的吸收速度，让韩染从灵海境都不到的废物，一跃到达灵海巅峰，十几分钟的时间接连突破四个小境界！世界上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敢说自家传人能有这般恐怖的修行速度。
倘若韩染没有阴阳灵力的限制，脉门齐开也不会有任何负担，那么此时，他肯定已经迈入实境！成为世上第一个，一口气连破三个大境界、二十个小境界的灵术师！
如此恐怖的数据，不仅是前无古人，也是后无来者。
可命运的玩笑就是很巧妙，刚刚摆脱了归藏体的枷锁，又被灵力对冲问题绊住脚。其他五处脉门只能保持关闭状态，仅留下两处做修行之用。
韩染觉得，自己几辈子的霉运，可能都集中到一起了，这才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自怨自艾之际，他又想起曾瞥见棺盖内侧的奇怪痕迹，于是调动灵力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棺材内空间狭小，这点光亮正好能满足他的需求。黑暗被驱散，面前棺盖上的奇怪符号也显现出来。此刻睁眼一瞧，这哪里是文字符号呀，分明就是条条深浅不一的划痕交错！
一、二、三……
数不清具体有多少，粗略估计可能有不下几百道！再配着阴森的绿光，又增添了几分惊悚感。
韩染伸出手指，轻拂过痕迹。硌手的感觉充分说明，确实已经破坏到了石棺结构，而不仅是附在表面的一层印记。
“这得多大的力量，才能在如此坚固的棺盖表面，刻下近百道痕迹！”
他稍微挺起身子，凑的近了些，仔细观察后他愈发奇怪。
“看起来雕刻时力度不小，可单就同一条痕迹而言，起起伏伏十分不稳定，倘若是利器所为，必定力道平稳、深浅均匀，不应当如此。”
他自顾地嘀咕着，又瞧了瞧别处。
“诶？这是……”
韩染眯起眼，同时加大了灵力输出，让棺材内部更加明亮，视野也开阔起来。
借着光亮，他终于看清了，那藏在划痕中的黑褐色。不只是一道划痕如此，这里有、那里也有……差不多所有划痕的凹槽里，都能见到零散的斑块状颜色。它们或者连续出现，或者分散开来。
这种颜色韩染不会认错。当血液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被逐渐氧化，最终呈现一种接近黑色的状态。
“这真的是……血液吗？”
如果猜测无误，再转头看这一整面的划痕跟血迹，韩染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该不会……抓痕吧……？”
他不愿意得出这个答案，但事实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棺盖内密布的痕迹，确实不是来自于工具刻印。而很可能是人类用一双肉掌，硬生生地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的。
是怎样的痛苦，能让人用血肉骨骼，绘出如此触目惊心的“生命挽歌”。
不管是为了求生，还是出于肉体的痛苦，交错纵横的抓痕，杂乱的纠缠到一起，就像在宣泄等待死亡倒计时的无助。
韩染不由得回身，看了看自己背后压着的那具骨架，想来就是这位仁兄留下的“绝笔”。
“还活着就被关进沉重的石棺中，为了急着脱身，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以自残的方式尝试开棺？还是说……他当时正在经历什么无法想象的痛苦，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留下抓痕？”不管是哪一种，韩染都觉得毛骨悚然。
死固然可怕，可最令人绝望的——是明知要死，却无力回天。
等死才是世间最恐怖的惩罚。
韩染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完全没注意外界的变化。就在他一门心思考虑问题的时候，“流星雨”刚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