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清竹带着两个学生过来了，大爷急忙起身笑着问道：“李老师，这么晚了您这是……”
“张大爷，我想进主楼一趟有些事情要办，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李青竹很坦诚地直接和他说明了来意，这倒是让身后的两个小鬼很是惊讶，本以为班主任会找个正式点的理由呢，没料到人家干脆就没想糊弄过去，其实看李青竹这一身睡衣，就知道她压根也没打算掩饰。
“哎，瞧您说的，哪有什么通不通融的，咱们都是央灵的老同事了，我还能信不着您嘛。”
老头说完往后边看了看，“这样吧您就直接带着学生进去吧，不过这时间得尽量快一些。”
李青竹闻言面色一缓，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您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多谢李老师。”
等三人走了楼内，胖子赶忙上前道谢，人家李青竹完全是卖自己的面子帮他们，这可是大的恩情，没理由不去感谢人家。
韩染也赶紧上前就要张口，谁知李青竹却摆摆手。
“算了，时间紧迫，你们还是赶紧进去打电话吧。”
说着她指了指身旁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部电话，算是央灵提供给学员和浅层联系的唯一方式了，一会你们每个人有二十分钟时间和外界联络，另外提醒你们，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心里要有数，房间内全天都有人监控，一旦发现你们泄露出有关央灵的情报，就会永久取消探亲的权利，另外还要根据泄露的情报等级进行处罚。”
胖子忽然缩了缩脖子，就他那张嘴指不定哪句吹牛胡扯的过程中，就把央灵给卖了，所以他才格外关心这一点。
“老师，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惩罚的具体措施是什么呢？”
李青竹看了看胖子稍加思索片刻，“其实具体内容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些接受惩罚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
她忽然摊摊手，用充满歉意的语气答道：“你要是想了解详细情况，最好自己去实践一下。”
“欸。”胖子表情严肃地摆摆手，“老师您放心，我赵日天绝对会做过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随你们吧，别忘了时间别拖得太久。”李青竹幽幽地转过身出了大门，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胖子等了一会，又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张望片刻后，才长舒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这个冰山说话，我都出一身汗，妈的不科学呀。”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能不能给个解释。”
韩染这一路上一直处于蒙圈状态，虽然从他们二人谈话中，多少明白点大致内容，但说到底他白天又没在教室上课。
“嗨，也没多大事。就是学院看我们已经正式入学一段时间了，在央灵的学习生活基本算是稳定了，所以才给我们一次探亲的机会。当然，让我们回家肯定是不可能滴，所以就整了个探亲电话的方法，部队的军人们不也是有这么个福利嘛。只不过正是开始的时间是明天，每个人十分钟而已。今晚不是全靠胖爷我这人格魅力，才帮忙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嘛，咱们两个一人二十分钟，也不会有人跟咱们抢。嘿嘿嘿，怎么样爽不爽？”
“可是……”韩染支支吾吾有些犹豫，“我还没想好要打给谁、该说些什么。”
“那还不简单。”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你慢慢想，胖爷我先来。”
“打给你爸妈？”
从胖子那一脸愉悦，和迫不及待的表情上，韩染很难认为，这家伙会给自己家里打电话。
“啧。”
胖子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以为你已经够了解我了，给他们两个打电话怎么可能。打从他们知道我要转学之后，不知道心里有多暗爽呢！平时在家就嫌我碍事，这次我来央灵，他们正好过二人世界，估计都快把我忘了。”
不得不说，胖子平时在家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地位，总感觉他这不靠谱的个性，就是家族遗传。
这边胖子已经拨通了电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变得居然有点冷酷严肃。
“难道要打给什么重要的人。”韩染正猜测着，就听见电话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您是哪位？”
“俞……俞晓！”韩染着实被震惊了，谁知道胖子居然给俞晓打了电话。
虽然韩染的声音不算大，但夜深人静，他们又在一个小屋里，刚才的惊呼，全都被电话那头的俞晓听去了。
“……韩染？”那头，俞晓先是愣了几秒，随后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
“啊……”
韩染刚要接话，却被旁边的胖子拦住了，并且使劲冲他挤了挤眼睛。
韩染当然明白这家伙什么意图，从知道他给俞晓打电话的那一刻，就猜的出他的想法。
“咳咳。”胖子拿着电话，使劲咳咳几声。
“那个，我是赵日……”
他的话还没说完，俞晓却又焦急地问道：“是韩染吗？”
“俞晓，我是胖子呀。”某人拿着电话企图插话。
“是我。”韩染在一边笑着回答，“额……你最近还好吗？”
俞晓的声音有些激动：“你去了外地上学，一直也没个回信，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那个……那个二位……”某人不死心地找着机会。
“是我不好，确实怨我，没有及时给家里保平安。”
韩染尴尬地挠挠头，被俞晓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感觉无比愧疚，之前他就一直想给家里打电话，可是自己在央灵的情况并不顺利，况且这里的事情也不能乱说，所以才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讲。
“你知道阿姨多担心你吗？每天早晚我去送餐的时候，她都拉着我聊好久，她说你一直也没个音讯，还说……”
“谢谢。”韩染突然打断了俞晓的话，以前自己还在浅层的时候，俞晓一家就没少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他走以后，看来俞晓身上的担子和责任就更大了，所以他才由衷地道谢。
另一头，俞晓面对韩染突如其来地感谢，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支吾了半天，最后才磕磕巴巴地说道：“谢……什么谢呀，又不是刚认识，你要是想说谢谢，那这一次可不够，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行。”
的确，这么多年的累计，韩染一家承了太多人情，哪是一句两句谢谢就能说清的。
“咳咳咳！”胖子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有些奇怪的气氛。
“韩染，你那里怎么这么吵？”俞晓疑惑地问。
“不好意，刚才我嗓子不太舒服。”胖子趁着机会，赶紧刷了一波存在感。
“是赵日天吗？你们现在就在一起？”
“嗯……事实上给你打电话的是我，不过韩染恰巧就在我旁边。”
“没错，实际上确实是胖子给你打的电话。”韩染连忙补充。
“你最近还好吗俞晓，有没有想胖爷我呢？哎，缺少了我，想必生活会很无趣吧。”
“无趣倒还谈不上，但确实清静了许多，而且每天没人追着我抄作业，真是太高兴了！”
“嘿！这么久没联系，你怎么上来就接我的短？你刚才跟韩染说话地语气，可不是那样。”
“哪样？”
“就那样呗……”胖子扁扁嘴，跟别人吵他在行，可一面对俞晓，他立马就哑火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曾经的校园时光。二十分钟时间稍纵即逝，胖子很不情愿地结束了自己通话。
胖子让开位置，示意韩染可以过去打电话了。
“你先回去吧。”韩染再思考，该和母亲说些什么，胖子点点头，一个人先行离开了。这里是央灵，就算是深夜，一个男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
有些过时彩铃戛然而止，电话那头是韩染最最熟悉的声音，那个有些沧桑和沙哑，却永远带着无限温柔的母亲。
“喂，您找哪位？”
此时夜已深，韩染看了看表，按照以前的习惯，母亲应该已经休息了，而此时电话里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朦胧模糊，看来母亲还没有睡觉。
“一定是在为我担心吧。”韩染心里默念着，情感也随之涌上心头。
“妈，是我。”他轻轻地，轻轻地，将脸伏在电话上，仿佛自己依旧在母亲耳边轻声呢喃。
电话另一端似乎并没有惊讶，而是柔和地轻笑道：“就知道是你。”
此时此刻，电话两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千言万语，似乎也不及此时默契的沉默。
短短的二十分钟，韩染并没有跟母亲抱怨，只是挑了些能说的事情讲给她听。
“下次，我把更多有意思的事儿讲给你。”
“咔嚓。”
韩染挂断了电话，他不想让母亲熬的太晚，这次知道了他的近况，想必母亲一定能睡个安稳觉了。
时间也不早了，韩染关好门，一个人缓缓地离开了大楼。门口保安大爷的小屋已经熄了灯，看样子班主任应该已经离开了，既然这样，韩染便不再停留，沿着小路往宿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