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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四章
也许是看在他又愚钝又良善的份上,我没有再去翻那些旧衣服。
而是特意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外卖了一件男款长羽绒服。
抽成真空以后咬着牙塞进了笔洗里。
不得不说,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会想念上辈子那个又脏又破的大水缸。
至少往里面丢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特别费事。
不像现在,一件羽绒服都塞不进去。
害怕他不会穿,我又特意写了个说明。
可真要丢进去的时候。
我看见他送过来的纸条上漂亮整齐的楷书,又看看自己歪歪斜斜的汉字。
罕见地觉得有些丢人。
便打印了张A4纸送了过去。
还特别在里面跟他说这是我们器灵独有的冬衣,绝不能被外人看见。
这一次,徐予良果然没有拒绝。
我心头一喜,却发现他传来的纸条背后还有一行字。
却不像往常一般用文言书写,而是更接近平日说话的方式。
他说我在他面前不必拘泥字体形式。
请人代写的文字虽工整清晰,却少了器灵独有的洒脱自由。
我看着那短短的一句话,甚至不知道脸上什么时候露出了笑容。
这之后的时间里,我继续着之前半死不活的工作。
却在每天回家以后都记得先拿起笔和笔洗对面的愚钝书生聊上两句。
从他忙着备考,一直聊到了他即将踏上赶考的路。
为了他的安全,我还特地买了些压缩饼干、防狼喷雾、电击棒之类的东西放了进去。
只求他能平安到达京城参加考试。
但就在徐予良赶考动身的前一天。
他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笔洗再像之前一样吐出纸条来。
“予良,明日就要走了,怎的还没有备好行装?”
他抬头,又垂头听母亲唠叨了几句。
才坐回了笔洗边。
“器灵,你今日……是否是做工又格外辛苦?”
依靠这段时间的相处,徐予良已然知道无所不能的器灵也有自己的工要做。
因此总是过上好几天才能出现。
可他明明特意算过,倘若明日出发,今晚本可以再说上两句话的。
“器灵换物同样不易,我受了她近一个月的恩惠,自然也应该还她些东西才是。”
他喃喃自语着,却想起器灵递给他的第一句话。
金银财宝……
想到这里,徐予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愿意回报器灵,但唯独金银……
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可思忖半晌后,他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办法。
于是便立马摊开了原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的行装,又摊了满满一桌子。
……
徐予良赶考动身的前一天,我加了班。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
我估摸着他已经歇息,去看笔洗时才发现它旁边零零散散地放着好多张纸。
我将它们铺开,却发现是十几张张大小不同,内容各异的书法作品和一封信。
信中他说他家徒四壁,实在没有金银宝器能报答我雪中送炭的恩情。
唯有他的这双手能写些漂亮的字。
倘若我看得上,他便借花献佛。
拿我的笔墨纸砚给我写上几幅字。
就当报恩。
我看着他说的话,不由失笑。
可笑过后,却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再次百度了他的生平。
其中一行小字就写到,据最新的考古证据表明,徐予良确实写得一手自成一派的好字。
但因为他的作品存世不多,因此并不为大众所知。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动,眼神又落在了他刚刚送来的几幅字上。
听这个说法,他的这几副字恐怕是价值连城。
只要我跟外界透露我有大量的徐予良真迹。
就算有席雨华从中作梗,来找我买的人恐怕也络绎不绝。
这不就是我从一开始便图谋的吗?
我这么想着,却反反复复地看了他送来的字很久。
久到第一次有了一种舍不得的想法。
舍不得把他送来的这些心意当古董倒卖出去。
纠结半晌,我摆烂似的想:
笔洗内外的时间速度不同。
等我这边再过上两天,笔洗里的徐予良就该穿上状元袍,在长安街上打马而过。
开始他传奇的政治生涯。
这也意味着很快,他就会有无数的珍宝器物能传过来。
我何必着急把手里的这些卖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