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总裁走了,你不送送?”朱莉推了推凉俏俏的肩膀,轻轻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丹凤眼里满是戏谑。
凉俏俏勾着脑袋:“我不送,他自己有手有脚的……”还有专职司机呢!
朱莉轻笑一声,不再打趣她,招呼大家坐下,继续吃。
自助火锅,不吃到地老天荒,怎么能走?
好一会儿,凉俏俏才从刚才的情绪里恢复,她走进洗手间,小声道:“这个坏蛋……”
没事儿就知道招惹她。
“……我不能再做了,这一次,你给多少钱都不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洗手间最里头的单间传出来。
凉俏俏关掉水龙头,对方的声音清晰可闻:“我都知道,可是总裁的办公室我真的进不去啊!”
似乎对方提出了非常无礼的要求,洗手间里的女声变得很激动。
“……你让我想想吧。”
随着女声的沉沦,凉俏俏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沉下去了。
“咔擦,”洗手间单间门打开,女孩儿走出来,四目相对。
抱臂站在洗手池边的清丽女孩儿,眸光划过微不可察的失望。
“尤兰,居然是你。”
她想了很多人,也怀疑了很多人,甚至之前跟东方娇勾连的朱莉姐,她都怀疑过。
可她万万没料到,将她的设计稿和理念卖给东方娇的,是同公司里关系最好的同事,尤兰。
尤兰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成之前傻白甜的模样,一脸无辜。
“俏俏,你也来上洗手间啊。真巧。”说着,她状作无意地走到凉俏俏身边,洗手。
凉俏俏低声道:“我都听到了。”抬起水眸:“无意冒犯,我进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讲电话了。”
水龙头哗哗地流,白皙的手在下方不断地搓弄。
片刻后,尤兰低声道:“你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被人收买了,尤兰,是东方娇么?”杏眸带着淡淡的伤感,澄澈的眉眼泛上忧伤,“是你,出卖了我们的设计团队,是么?”
轻嗤一声,尤兰按住水龙头,瞪向凉俏俏:“你说是就是,证据呢?”
“证据就是,除了你和朱莉,我没有跟团队里的第三个人,详细地说起过我的全部设计理念。”
而且那天,凉俏俏换衣服前去了洗手间,当时,她就让尤兰帮自己看一会儿办公桌。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尤兰就将设计图传给了东方娇的团队。
这是何等的处心积虑,又是何等的卑鄙无耻!
“说不定是朱莉给的呢。”尤兰擦了擦手,淡淡地接了一句。
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天真,尤兰的声音都透出几分低沉。
“朱莉为什么会给?”凉俏俏见尤兰不见棺材不掉泪,心沉到谷底。
原来,之前朱莉姐帮助东方娇的事情,尤兰都知道!
事到临头,她还想装蒜?
“我怎么知道,也许朱莉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吧。”尤兰一脸无谓。
尤兰根本不知道,凉俏俏知道朱莉姐的事情。
“你是不是还想说,她一直都是的东方娇的人,偷设计图的事儿,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
尤兰诧异地望着凉俏俏,脸上划过一抹事不关己:“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
凉俏俏面沉如水,“是我说的,而且我早就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朱莉姐她对偷这次设计图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否则,朱莉才不会费心费力地帮自己改稿好多遍。
正是因为不知道,现在才被尤兰狠狠地泼脏水!
东方娇好手段!
李代桃僵,暗度陈仓。
“我究竟何德何能,被东方娇发动身边所有人,出卖,收买,剽窃……”说到这里,凉俏俏的眼眶红了。
“就连尤兰你,我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都难以幸免!”
一同红了眼睛的,还有对面的尤兰。
她装不下去了,双眸含泪,“出卖,剽窃,为的,不就是钱么?”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凉俏俏:“我是什么出身,你又是什么出身?你有总裁庇护,我有什么?”
凉俏俏被这一番质问,弄得一怔。
什么出身,她不就是普通人的出身么?
“尤兰,这个世界上,没人不缺钱。”但这不是出卖团队的理由。
她也缺。
爸爸早逝,还是背负着罪名欠下了一大笔根本就不该由他承担的债务。
母亲是个普通的教师,因为爸爸的污点,她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通老师,永远不能评职称。
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妈妈依旧卯足了劲儿让凉俏俏如愿以偿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念了特别烧钱的珠宝设计。
这些,她和妈妈从来都默默承受,从不责怪。
之所以学散打,之所以每次比赛都要参加拿个冠军,为的不过就是那点儿奖金。
凉俏俏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帮着妈妈过生活。
缺钱,从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你以为你过得苦,人生挫折,就可以出卖别人的设计了?”
凉俏俏一想到那天,众目睽睽之下,东方娇站在无数媒体面前,清雅娇美,发言漂亮。
实则,背地里偷鸡摸狗,令人作呕!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有一直以来,同自己交好的尤兰!
尤兰凄惨一笑,“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那么多有钱人,谁会管我们的死活?”
“别人的人生,和我们自己的选择,从来都是两码事。”凉俏俏真的不明白,尤兰这种怨天尤人的心思,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同尤兰背叛团队,和对自己的不忠诚,到底有什么关系?
凉俏俏眸光沉了沉,低声道:“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尤兰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你想怎么做?告诉朱莉姐,还是告诉总裁?”尤兰仰着脖子,“我不光做了,不怕告诉你,上一次的绘图室着火,也是我在外头偷偷地锁了门,才会让双重自毁系统启动……”
凉俏俏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谋杀!”那一天,她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如果不是晋漠擎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
尤兰眼中含泪,“是啊,可不就是谋杀么?所以,锁门那一票,我挣了五十万。”
她望着凉俏俏,眸光轻蔑:“这笔钱,比起你陪总裁睡一夜,也差不多了。”
一份突如其来的污蔑,比残忍的真相,更让人深觉所谓“情谊”的苍白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