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嫔已然汗流浃背。
太子小声斥道：“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细微的声音飘进裴仪耳中，她无声地笑了笑，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忘了这件事……
随即补道：“父皇，您手中的供词，太子嫔和承宣伯都见过。”
“你说什么？”裴仪以为皇帝会先发火，没想到太子遏制不住，抢先喝问。
裴仪挺直腰板，迎上太子噬火的目光，“哥哥，妹妹说，您的妾……”
她咬重“妾”字，“和丈人曾亲眼见过这三份供词，换句话说，她明知欺君，故意为之！”
“你——你含血喷人！”裴华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我含血喷人？”裴仪毫不示弱，反唇相讥：“太子嫔……”
皇帝猝不及防地开口，压住裴仪的话，“太子可曾看过这些字据？”
“父皇，儿臣没有看过……儿臣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太子惶恐不安。
“是吗？”皇帝压下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朕，准你瞧瞧！”
皇帝手执宣纸，猛地一抛，有的飞向太子脸，有的落在太子嫔脚边，纷纷扬扬撒满了大殿。
太子膝行大殿，一张一张地将满殿的宣纸捡起来，一页一页地阅览，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人越慌……
直到所有的供词全部看完，太子骂骂咧咧地扬起手，照着裴华的脸狠狠劈下，“贱妇！孤信重你，你竟然敢戏耍孤！”
太子一手掐住裴华的脖子，一手晃手中的宣纸，铁青着脸逼问：“这些东西是什么？你事先到底看没看过？”
“殿下……”裴华呼吸不畅，被迫昂起下巴，双手死命地抠太子的手，“殿下……救……救我……”
无论皇宫还是东宫，太子嫔再有错，即是天大的错，也有宫正司在，无需太子亲自动手。
何况今夜是除夕夜宴，朝臣命官命妇俱在。
堂而皇之地杀人，怕是日后会被史官记录在案，供后世子民唾骂！
皇后不忍见自己的儿子被万人唾弃，少不得出声阻拦：“松手太子！你要掐死她吗？”
太子盛怒，额头青筋暴漏，一时收不住手。
皇帝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色阴沉可怖，皇后留意到皇帝的表情，知道他也在盛怒的边缘徘徊，生怕他开口训斥太子，连忙推搡身边的欢容，急道：“愣着做什么？快把太子拉开！”
欢容急匆匆地踏下台阶，一面往太子身边走，一面招呼人。
四五个侍女齐齐冲到太子身边，三两个人拉太子，一两个人拉太子嫔，堪堪将人分开。
裴仪清晰地看见，裴华的脖子上露出鲜红的勒痕。她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欢容把人扶到座位上，她一手拄案，一手捂脖，闭目喘息。
太子恨恨地盯着裴华，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此时，上位者凝视皇后，冷道：“底下的东西，皇后看过吗？”
登时，皇后身子一僵，眼睛扫向帝王，回话前先冷笑一声，昂起头，硬邦邦地回道：“臣妾不曾看过。”
“去！太子，呈给你母后。”皇帝高坐案后，手指攥紧了案上的绒布，眼神比室外的寒冰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