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从没在屋里当过一等女使,今儿遇上王妃生产,这么大事,她怕自己撑不住,当不起家,怯道:“姐姐呢?要去哪?”
“我去守着王妃。”丝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就在屏风里头,有事你唤我。”
“诶……”锦儿绞着帕子,眼睁睁地看着丝萝绕进红木嵌玉五扇屏风里。
丝萝无声地叹气,若是皂白安好,何需她这般费心费力。
一打眼瞧见裴仪痛苦的面容,她只好将这丝伤和悲藏匿起来,半跪在榻前紧紧握住裴仪的手,“王妃好些了么?”
“若我有、有个三长两短,你记得知会王爷,叫他……”裴仪双眼发迷,颧骨通红,断断续续地说:“叫他忘、忘了我……好、好好生活……”
丝萝的泪如决堤的洪水,一刻也忍不得,汹涌而出,哭道:“王妃怎么了?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您会平安诞下小世子,王爷、王爷等着抱您和小世子,您不会有事……小世子也不会有事!”
丝萝擦擦泪,再抬头发觉裴仪双眼迷离地望着头顶,眼光缥缈,没有光点,吓得她大力摇晃裴仪的身子,“王妃!王妃!”
裴仪竟没有一点反应!
丝萝跌坐在地上,捂住嘴,张大双眼,眼内一片惊惶!眼角仍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丝萝实不敢信!
她咽了口唾沫爬到裴仪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在裴仪的人中……
还好,尚有气息,丝萝忙地唤人,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来人呐,来人……”
年长的产婆往里走,刚好与往外跑的丝萝撞在一起,丝萝从地上爬起来,扯住产婆的袖子往床榻边拉:“你快瞧瞧王妃,快瞧瞧!她……她没了音……”
“王妃,王妃!”产婆唤了裴仪几声,没见任何反应,摸了摸她的头,再翻翻眼皮,大叫一声:“坏了!”
“王妃怎么了?”不等丝萝的话问完,产婆掀开了丝绸制寝被,这次叫得声更大了!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丝萝瞧不出端倪,只见产婆直愣愣地盯着王妃的肚子,眼神发直,身子僵硬。
急得丝萝直推她,“您倒是快说呀!王妃到底怎么了!真真是急死个人!”
猛地拔高声音,扯着嗓子唤:“说话呀!”
那产婆哆哆嗦嗦地说:“王妃胎……胎位不正……”
“什么叫胎位不正?”
产婆急了一脑门子汗,语速飞快地同她解释:“妇人生孩子,娃娃的头要朝下,只有头先出来,大人孩子才能保得住。娃娃的腿脚、胳膊、肩膀先出来,大人和孩子都没得活……”
听到后头,丝萝急出一身汗,浑身颤抖不已,止不住地哆嗦,连话音也跟着打颤,“小、小世子什、什么胎位……哪哪哪先出来?”
产婆的手摁了摁裴仪的肚子,回头,面色苍白地对丝萝说:“小世子的腿在下头……”
忽然,裴仪长吸一口,缓过神来,看见丝萝和产婆神色不大对劲,颤巍巍地伸手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可是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