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黑夜嘈杂，人嘶马鸣，有喊叫者，有逃窜者，有奔走相告者，“走水啦，走水啦，征西将军府走水了……”呼喊声震天。
等等……
征西将军府？
周茂？
她不是叮嘱过了吗？
当心走水！
裴仪赫然惊醒，额头、后背布满冷汗。
关肃峥睡得迷迷糊糊地，手搭在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粗重的气息喷在她颈肩。
裴仪翻了身，推搡道：“征西将军府传信了没？”
“没有……”关肃峥动了下身子，仰面平躺，呓语道：“一切安好……睡吧……”
那就好……
裴仪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只是做噩梦，伸伸腿压在关肃峥身上，复又沉沉睡去。
感觉睡了没多久，有人呓语，压低声音说话，她听不大真切，没过一会儿，重归于静。
晨光大好，裴仪巳时方醒。
身边空空如也，她早已习惯，伸了个懒腰，才唤人服侍梳洗。
丝萝早就着人备好，这边裴仪一开口，那边鱼贯而入。
裴仪扫了眼天光，知道往日这个时辰，关肃峥定在早朝，不料丝萝面色凝重地对她说：“姑娘，征西将军府出事了。”
裴仪猛地想起昨夜的梦，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昨夜征西将军府走水。”
“什么？”裴仪睁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卯时的事。”
丝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王妃在熟睡，王爷不许我们打搅您，亲自赶往征西将军府。至辰时灭了火，命贺云回府报信，给王爷取了件袍子便上朝去了。”
卯时……裴仪暗自思忖，估摸着……在她噩梦之后，睡得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小声说话，估计这时报的信。
她悔恨，怎么自己偏在那个时候睡着了。
“有人员伤亡么？”
“有。”丝萝点头，“死亡十五人，其中两人身份不明，余下十三人均系征西将军麾下士兵。另有三十七人伤，一人下落不明。”
数字惊人……皆是人命呐。
“火势有没有波及平民？”这是最要紧的事，裴仪忐忑不安地等丝萝回话。
“人无事，就是……将军府东侧紧挨民户，烧了人家半间屋子。”
百姓无事就好。
至于屋子，烧了再建就是，只要钱财到位，只要人命无忧，别的都好说。
“走水原因可查明了？”
丝萝摇摇头，“还在查……”
裴仪暗暗心惊，利利索索地整好外衣，“皂白与贺平兄弟二人可在？”
“皂白在前院，贺首领在皇宫外等候王爷下朝，贺云给王爷取了袍子便走了，我不知他在哪，许是同贺首领在一处……”丝萝的声音越来越低。
裴仪随意唤了一位侍女，吩咐道：“你，速去外院喊皂白。”
侍女一向以丝萝皂白之命行事，乍受王妃亲命，又惶恐又欣喜，撂下手中的东西，撒腿就往外跑。
裴仪对丝萝吩咐：“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去趟征西将军府，联络将军府的管事，让他拟出死伤者名单。你要依据患者伤情、家底等诸多情况，制定具体抚恤的标准，一一发放抚恤金或必要物品，务必发放到位，不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