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这一招,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作死。
人家李德英是什么身份?会跟你一个小太监站在一边?
而且,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就连淑妃娘娘,都觉得小昊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的这种行为,简直是疯狂作死!
怎奈,李德英的回答,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启禀太后,确有此事。”
那一刻,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此事看似与李德英无关,但大总管之所以是大总管,是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如果真坐实了淑妃的罪名,又当如何?
治罪?以蒙家为首的武将集团,不得闹翻天啊?
不知罪?等于是在打容妃的脸,得罪的是她背后的文官集团。
看似,是两位贵妃之争,可这背后牵扯面太广,是朝堂之争。
无论偏向哪一个,都是把太后架在火上烤,导致的后果是将皇帝也架在火上烤。
甚至,会动摇国本!
完美的处理方式,是拖个下人出来顶罪。
这样既能敲打淑妃,也能保住容妃的面子。
容妃目的达成,也不会轻易胡闹。
一念至此,李德英愈发惊叹这小太监的恐怖。
他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快速化解了这场危机。
哪怕将他置于那个位置,也不见得会做的更好。
“冤枉啊,我冤枉啊!”
霜华姑姑彻底破防,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李德英。
“李公公,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害我啊?”
“咱家在太后面前,可不敢乱说。”
李德英眉头紧皱,走到她身边,低语道,“霜华姑姑,栽了,就得认,你不认,难道还得为难主子们啊?”
“不,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歇斯底里地摇着头,拽着容妃娘娘的裙摆,苦苦哀求,“求娘娘为我做主啊!”
如此,高下立判!
当奴才的,不看清自己的位置,只会让主子难堪。
霜华的愚蠢行为,与唐昊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沦为了弃子!
“滚开!没出息的东西。”
容妃面露厌恶之色,恼羞成怒,一脚将她踹开。
“枉费本宫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做出了这种不知好歹的事情,还有脸哭哭啼啼地求我?”
顿时,她躬身向太后行礼,“太后,臣妾御下无方,请太后责罚。”
“哎,容妃言重了。”
太后半眯着眸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唐昊,嘴角微微上扬,冷意凛然。
唐昊不卑不亢,与其对视。
“有意思!”
她心头玩味,回眸又道,“你伺候皇上,劳苦功高,还怀了龙种,哪有闲暇时间去管下人的私生活?”
“进了宫门,耐不住寂寞,拎不清自己的地位,做了不合礼数之事,是她自己不争气,与你何干?”
听到“龙种”一词,淑妃娘娘心头咯噔一下,顿感全身无力。
倘若容妃诞下皇子,那她极有可能会被封为皇后。
到时候,文官集团的地位水涨船高,家族势必承受更大的压力,搞不好,会被夺了兵权。
她进宫的目的,就彻底废了!
“唉!”
她心中哀叹,都怪当时太过任性,没有遵照嘱咐,低不下高傲的头颅。
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抓了把柄,落得今日被动之局面。
以前不懂兄长与家族的安排,如今渐渐懂了,似乎已经迟了。
“太后所言极是,这件事,确实牵扯不到容妃娘娘。”
李德英当起了捧哏,朝容妃递了个眼色。
容妃心领神会,美眸中泪水汹涌,“多谢太后体谅,为大秦皇室添丁,是臣妾三生有幸,臣妾定不负所望。”
“好了,你也来了有些时辰了,该回宫了。”
太后道,“哀家让坤宁宫的女官过去服侍你,至于这个霜华?”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
“杖毙吧。”
“多谢太后恩典,臣妾先行告退。”
容妃娘娘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去。
反而到了此时,霜华失落地瘫软在地,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只有无奈的瘆人冷笑。
“小昊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怨恨的神情,令人心悸。
“省省吧。”
唐昊凑到她耳边,面露哀伤之色,“各为其主,不要怪我。”
“你做人都斗不过我,何况成了鬼呢?”
“来人,将她拖下去!”
“是!”
几名太监将她给拖走了,下场,可想而知。
见此一幕,众人看向唐昊的眼神,不由得充满了惊恐。
现场胆寒!
一个无辜的人,就因为几句话,丧失了最宝贵的生命。
被盯视的唐昊,却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这宫中,任何负罪感,都是多余的。
仿佛,这一刻,他一夜长大了。
“淑妃啊,所谓不知者无罪,哀家错怪你了。”
“噗通!”
淑妃娘娘赶忙跪在地上,将脑袋抵在地面上,“太后言重了,臣妾做事的确欠考虑,以后肯定会改。”
“行啦!起来吧。”
她淡漠的目光,扫过全场,“说到底,是这些奴才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这两个,拖下去一人杖责五十吧!你可有意见?”
“没有!”
淑妃娘娘诚惶诚恐,伴君如伴虎。
而这位执掌大权,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更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她敢有意见?
“那好!小李子,你看着执行吧。”
“是,太后娘娘,奴才领命!”
李德英面色一沉,喝道,“来人啊,将晴雯姑姑和赵公公押下去杖责。”
晴雯姑姑和赵公公皆是一脸的轻松。
相较于霜华姑姑身死的惨烈,这种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突然间,太后面色一凛,神色冰冷地看向了他。
旁边的唐昊,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该死的老太后,该不会也要针对我吧?
要论起所有人的罪责,他肯定是最该死的一个。
但该死,不代表他想死啊?
“淑妃啊,哀家听说,你为了宫廷诗会一事,最近可忙得很,怎么?你们将门也读书吗?”
太后的神情戏谑,眸光流转带着几分不屑。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今天来是为了敲打淑妃。
淑妃娘娘强忍着怒火,道,“自然是读的。”
“战场之中,诡谲变幻,尔虞我诈,凡将门之后,必熟读各类兵法。”
“唯有如此,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这么说,你也熟读各类兵法咯?”太后又道。
“回禀太后,是的。”
“你们蒙家也真是的,连一个女孩子也要读那种枯燥的玩意儿。”
太后流露出一丝不忍,像极了关心晚辈的慈祥长辈。
“读惯了那玩意儿,脑子怕是只有打打杀杀,现在又学作诗,真是太为难你了。”
哪有主子受难?奴才坐视不理的道理。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唐昊深知他已经彻底与淑妃绑定了。
“太后您多虑了,我家娘娘学得可快了,她现在简直出口成章。”
淑妃娘娘惊出了一身冷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刚刚才挑动大人物的神经,如今,又这般作死。
他当真觉得太后的刀不利吗?
岂料,太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个小太监。
“那个会作诗的小太监,就是你吧?”
“哀家听闻,你是从乞丐堆里长大的,才入宫一个月?”
“自古圣贤皆出自贵族,乞丐,也能饱读诗书吗?”
“不会,只有一些街头口水打油诗吧?如果将那些玩意儿,灌输给淑妃娘娘,哀家,可要治你的罪哦!”
“回禀太后,英雄不问出处,我们大秦开国战神,武安君白起,以前不也是个屠夫吗?”
“小昊子,不得放肆!”
淑妃娘娘眼见情况不妙,急忙呵斥。
“太后,小昊子刚入宫不久,而且先天发育不好,脑子有点问题,还望您不要见怪,臣妾定会惩罚他。”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
唐昊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淑妃怎么说话呢?
“哎呀,那还真是有趣。”
太后半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宫中之人皆知,一旦她这个表情,就代表生气了。
淑妃娘娘生怕这位老佛爷一个不高兴,就把小昊子这货给砍了,当即先下手为强。
“来人啊,将小昊子拉下去杖责三十!”
“是!”
平阳宫的两个女武士,作势就要动手。
“慢!”
岂料,太后喝止了她们。
“宫中之人皆知你淑妃孤傲冷峻,性情乖张。”
“今儿个却三番五次,容忍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太监胡言乱语,还处处进行袒护。”
“哀家倒是真好奇了,这个小娃子,到底有何本事?”
她回眸一瞥,又道,“小李子,替哀家掌灯的小太监,前些日子,不是染病死了吗?你可找到新的人选啊?”
“启禀太后。”
李德英躬身道,“如今男儿精贵,无人肯做太监,数量本就稀少,还未曾有人选。”
不对劲!
这两人不对劲!
你堂堂一个太后,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掌灯太监?骗鬼呢?
唐昊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面露愁苦之色,目光聚焦在唐昊身上,“总不能以后让哀家的寝宫以后都黑灯瞎火的吧?”
“太后,这事儿其实也好办。”
李德英上前,冲淑妃行礼,“淑妃娘娘,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割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