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一人为了果腹，冒险进山打猎，被野狼围攻，是山尧救了这个人。
此人假意感恩山尧出手相助，与山尧来往日益密切。
山尧都被人类伤了一次，还是敢轻易相信人类，果不其然，轻易相信的后果就是被诱捕了。
是了，山尧这个嘴没把门儿的，告诉那个打猎的人，说自己是山精鬼怪，活了上千年。
那猎人听了，觉得山尧的全身都是宝，一定可以卖一个大价钱。
甚至还幻想着吃了山尧的肉，可以和山尧一样，长生不老。
山尧被诱捕后，垂死挣扎，村子里的人害怕他跑了，就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折磨他，让他不敢再逃跑。
山尧被打怕了，只能缩在铁笼里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审判。
他心如死灰，正要任由村子里的人宰割的时候，感受到了楚揽月的气息。
山尧早就把楚揽月当成了亲族，感受到她的气息，这如何让他不激动？
这才有了山尧突然在铁笼里暴躁不安的场面。
楚揽月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气愤，恨不得将这村子里所有的人，挫骨扬灰！
她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正要大开杀戒，山尧更加躁动了，小奶音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山尧在求她，不要杀了这些人。
她那一刻的心情，哔了狗一样！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这些人都这么对他，他还为他们求情，是不是有什么伟大的圣母情结？
她还是要动手，不过，她要换另外一种方式！
用幻术！
不曾想，她学成下山后，第一次使用玄门术法，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她发功后，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见了鬼似的，作鸟兽状散开了，严重一点的直接晕了过去，更严重一点的，自己了结了自己。
山尧成功得救。
后来，这些村民的结局如何？
呵！
不过是让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死去。
她把山尧带回了破庙里，去附近采些草药给他治伤。
给山尧处理好伤口后，她心口的那一股郁气忍不住爆发了。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的亲族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你还敢相信人类，你是不是要疯啊你？”
山尧委屈巴巴地扒拉着她的手臂。
“很久以前，我已经不再相信人类啊，是你让我愿意再相信他们一次，可他们终究不是你，没有你温柔，也没有你单纯，更没有你善良。”
这话让她没了脾气，傲娇地哼了一声，“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比我说的更好。”
“当做你夸我了，谢了。”收下夸奖后，她又开始变脸了，“就算你夸了我，我也绝对不能原谅你这么轻易地相信他们，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玩没了，要不是我碰巧回来，你还有命吗现在？”
山尧被她训斥得缩在一旁打蔫。
“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你要死啊你？”
山尧捂着脸，摇着脑袋，“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别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好可怕。”
“还有，你干嘛不让我动手杀了这些禽兽不如的玩意儿？”
“会脏了你的手，他们不配！”
……
帝玄羽认真地听完了楚揽月的回忆，眸光有些复杂，“所以你把山尧带到了鬼华城？”
“那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我一直把他带在身旁，可是他样子太过突出，我总带着他到处跑也不是个办法，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在这里给他安了一个家。
这里冰天雪地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他而已，难免感到孤独，我经常抽空回来陪他，后来这里的山精鬼怪多了起来，他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忙着其他事情，我也很少回来了。”
帝玄羽眸光一暗，又问道：“山尧的伤也是在那时候被村民抓住的时候落下的，至今未好？”
楚揽月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对，他的眼珠子被抠了出来，放回去后加上药膏治疗，算是好起来了，但那种眼珠子被挖出来的痛苦，偶尔还是会发作。
每次发作，都会让他痛得满地打滚，哀叫不停，记得最长的一次是疼了半个月，差点没命了。”
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抬着头望天，倔强的不想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如果她可以早点回来，山尧就不会遭罪。
如果她不曾和山尧相识，他也就不会人类重新燃起希望，也不会被诱捕，被折磨了……
“啵！”
帝玄羽压下她的头，在她额间蜻蜓点水一吻。
“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想哭就哭吧。”
楚揽月哭腔都跑出来了。
“你胡说啥呢，谁要哭了！”
她才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才不想哭呢！
她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嗯！”
他凑近她，朝她的眼睛轻柔地吹着气，“你眼睛进沙子了，我帮你吹出来。”
这老王八真讨厌！
她想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现在好点了吗？”他柔声问道。
楚揽月撇了一下嘴，嘴硬地接下去，“好多了。”
“那就好！”
他抱紧她，脸贴着她的额头摩挲着。
两个人同时不说话了，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还冒了些粉红泡泡……
楚揽月缓了缓，继续往下说：“你就没其他要问的了？难得我今天有时间，你要不问，以后再问我可就不说了。”
“这么宝贵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想想问些什么了。”他语气十分调皮。
被逗弄的某人有了小脾气，推了他一下，“你快点的，别磨磨唧唧的。”
“好！那请夫人告诉我，穷奇君之前说，你体内有一股力量禁锢你，也在消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换台太快了吧？”楚揽月嘴角扯了扯，“我还没从山尧的事情抽离出来呢！”
山尧和她互相救赎了彼此，准确地说，山尧救赎了她，而她却害了山尧。
她经常在想，如果山尧没遇到她，她或许会慢慢地病死，而山尧也不会把和她相处时的滤镜带到别的人身上。
也就没了后头被诱捕，被村民伤害那件事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假设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但她时常陷入这样的怪圈之中，不停地苛责自己，还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在苛责自己。
帝玄羽见她神色落寞，猜到她又陷进去了，在往事中苛责自己而无法逃离。
他的手搓了搓她的手臂，斟酌着安慰她的话，“你这么聪明，长得又漂亮，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的。”
“虽然你夸我，我很开心，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蹭我的热度。”
“蹭热度？”
这个词对帝玄羽来说过于新鲜了，但凭借他超高的智慧，很快就明白了它是什么意思。
“对，蹭你热度，能找到我这个聪明又好看的人，你心里美得很吧？”
帝玄羽抬手往上指了指，但笑不语。
楚揽月抬头望天，“就星星啊，你想说啥？”
“没看到为夫的尾巴已经翘上天了？高兴的！”他抿嘴一笑，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
楚揽月“嘁”了一声，“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会了！”
“还是夫人教育得好，都是夫人的功劳。”
说这话的同时，帝玄羽还非常骚气地朝她挑了一下眉毛。
见她总算是眉开眼笑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她说道——
“鬼华城的这些山精鬼怪，曾经他们都很相信人类，想着和人类和平共处。也许是他们长相实在是太吓人了，算起来也就是妖怪的长相。
人类又向来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原则，所以对他们赶尽杀绝。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是大多数。
也是因为这大多数人的想法，他们四处流亡，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即便这样狼狈，他们也不愿意对人类下手。
所以我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建立了鬼华城，给他们一个栖息之地。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假设，而对他们赶尽杀绝，人类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如果是换在人类的立场来想，谁都不敢肯定地保证这些山精鬼怪不会对人类下手，即便有着十足的自信，依照人类居安思危的性子，也一定会对这些山精鬼怪进行防备。
信任这种事，人与人都很难做到，何况人和妖怪呢？”
此时此刻的楚揽月让帝玄羽又心疼又惊喜。
心疼的是她居然一个人默默想了这么多，而留给外人的永远是她嚣张，粗鲁，不可一世的一面。
极少人知道，原来她也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极少人知道，她的温柔，只会给她想给的人。
惊喜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吐露了这么多的心声，仿佛就是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更为完整的她。
越是这样想，他更是情不自禁地想搂紧她。
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血液里……
“那么，这么问题你想到答案了吗？”他问。
“当然了，我是谁，楚揽月诶！”她傲娇地哼了一声。
“啵！”
他怜爱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可以说来听听吗？”
“没有什么对错，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怪，他们要的只不过是在这个世上有活下去的一席之地。所以，只要找到平衡局面的办法就好了。
这也是我建立鬼华城的初衷之一。”
“啵！”
这一次，帝玄羽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能娶到这个聪明的夫人，是我八辈子积了大德。”
被夸的某人嘴角上扬，“记得给你祖宗烧柱高香，没他们保佑，你积德再多也没用。”
“夫人所言极是，回去我就给他们烧高香，好好拜拜。”
楚揽月弯了弯唇，又道：“哦，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帝玄羽洗耳恭听。
“你刚才不是想问穷奇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对！”
“你确定你要听？”
帝玄羽点头，“我确定。”
“你确定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又问。
他无奈一笑，“我确定。”
“好，我告诉你……”
楚揽月话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小月月——”
是滚球在喊她。
楚揽月下意识蹙眉，好家伙，来得可真是时候。
“我在这儿呢！”她同样大声回他。
滚球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半蹲下来双手扶着双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月月，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穷奇君呢？”
滚球摆了摆手，“来不及跟你细说，我们路上一边走，一边说，得快点了，要不然穷奇君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