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公主慢慢地转过头,脖子僵硬得差些就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一瞧,哪里来的人影?
这人居然是在骗她?!
“你好大的胆子!”云鹤公主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敢骗本公主?”
祈牙却是冷笑道:“公主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我骗都骗了,公主还在问我敢不敢?”
“你你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云鹤公主气得结巴了。
“公主若再不走,我还能更过分!”
云鹤公主嘟着嘴巴瞪着他,“哼,你要是敢对本公主怎么样,本公主就告诉父皇,说你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道貌岸然,对本公主动手动脚!”
说着,她还不要脸地往前凑。
一旁看着的秀珍,手心里直冒汗。
公主啊,求求您老了,莫要再作死了,皇上要是知道了,咱俩都要完蛋的!
秀珍也只能干瞪眼着急,不敢上前劝阻。
公主那脾气,她现在也只能求天告地,希望国师能治一治她了。
“公主以为这样的威胁对我有用?”祈牙淡淡一笑。
这笑,让云鹤公主的心都飘了起来,开始犯起了花痴,“你说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刚才为何对本公主板着一张臭脸?”
祈牙无语极了,懒得再跟她废话,一个点穴,将她定住。
云鹤公主惊觉自己动不了了,也哑巴了,只能用眼神狠狠地剜了祈牙一刀:你快给本公主解穴!
祈牙才懒得搭理她,而是吩咐秀珍:“还不快把公主带走?”
“啊?哦,是,奴婢这就带公主离开。”
秀珍走上前,正要把云鹤公主背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国师大人,公主这……”
“半个时辰后穴位会自己解开。”祈牙知道她要问什么,抢先答道。
“是,奴婢明白。”
秀珍朝祈牙福了福身子,这才把云鹤公主背起来,离开了司礼监。
云鹤公主那叫一个不甘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回了她的椒兰殿,半个时辰后,穴道解开了,她冲起来就是发脾气,“气死本公主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师嘛,他居然敢对本公主蹬鼻子上脸?过分得很!本公主绝对饶不了他!”
一旁站着的秀珍虽然不忍心打击她的“士气”,但还是实话实说,“公主,国师大人,可是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朝中重臣,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您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你这个死丫头!”云鹤公主揪着秀珍的耳朵,“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秀珍疼得龇牙咧嘴,连忙告饶:“公公公主殿下,奴婢说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哼!”云鹤公主小鼻子一哼,松了手。
秀珍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多言。
“本公主总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好熟悉的感觉,秀珍,你怎么看?”暗自揣摩了一阵儿的云鹤公主突然道。
秀珍这会儿耳朵还疼着,不敢再惹怒她,“奴婢,奴婢不知。”
“真是废物,本公主养你有何用?连这点简单的问题,猪都会了!”
秀珍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暗自在心中道:猪都会了,那公主你都不知道?
云鹤公主站起来,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碎碎叨叨:“怎么会这么熟悉呢?在哪里听过来着?”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她也就无奈地放弃了。
重新坐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便问道:“秀珍,这个国师是何来头?为何本公主之前从未听过他?”
秀珍摇头,“奴婢也不清楚,要不,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去去去,快去!”
“奴婢这就去。”
一个时辰后,此时已经是晡时,未时初刻,云鹤公主用过了午膳。
本想着要躺下睡个午觉,但一想到她的羽哥哥此刻正和楚揽月那个土包子在一块,她顿时就没了睡午觉的心思。
百般聊赖地在屋内练字,秀珍回来了。
“公主,奴婢打听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
秀珍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鹤公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国师和那个土包子是仇人?”
秀珍点头,“不错,据奴婢打听到的消息,这事是国师亲口承认的,摄政王妃也不否认。”
“他们居然是仇人关系?”云鹤公主眼中闪烁着精光。
秀珍忽然间支支吾吾:“可是……”
“可是什么?”
“奴婢还听说,他们虽然承认是彼此的仇人,但是却不像仇人。”
云鹤公主有些晕头了,“此话何意?”
“奴婢打听到,摄政王妃从西南回来,被怀疑是害皇上昏迷的罪魁祸首,是国师出言袒护了她,公主,您想想,若真是仇人关系,那种时候,可不是恨不得对方死,哪里还会出手相救的。”
云鹤公主意味深长地笑了,“所以,他们口中的‘仇人关系’,只怕是另外一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公主,奴婢回来途中,还听说京城内闹了命案,皇上下旨让摄政王调查了。”
“命案啊……也就是说羽哥哥要查案了,不会和那个土包子待在一处,而且还会偶尔进出皇宫……”
她忽然间计上心来,嘴角忍不住地扯着笑。
“你说,若是羽哥哥见到她红杏出墙,会不会立刻杀了她?”
秀珍吓得捂住了嘴巴,“公主,您莫不是要算计国师和摄政王妃……”
“嘘!”
云鹤公主捂住了秀珍的嘴巴,露出了狞笑,“说什么算计呢?本公主不过是帮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本公主可这是在行善积德,他们会感谢本公主的!”
秀珍觉得这是不靠谱,赶紧出言阻止,“公主,皇上对国师可是十分器重,国师出事,皇上必定会彻查,万一查到您身上……”
“怕什么!”云鹤公主鬼胆包天,大放厥词,“本公主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区区一个国师,是个外人罢了,难不成父皇还会为了一个外人,对本公主如何?”
秀珍无话可说,又听她继续说道:“况且,谁让他惹了本公主不快,是他罪有应得,虽然他长得还挺不错的,那就便宜那个土包子啦!”
“那,那公主您要如何做?”
云鹤公主目光望向了远处,露出了一抹奸笑,“去,找皇祖母去,说本公主中毒了,太医束手无策,只能请医术精湛的摄政王妃出手想救了,到时候就……”
倏尔,椒兰殿内,一声魔音般的笑穿过秀珍的头脑,刺得她是惊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云鹤公主止住了笑,目光斜着秀珍,催促道。
秀珍不敢违背她的命令,“是,奴婢这就去。”
不久后,皇宫里,一队御林军纵马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感业寺。
“摄政王妃接旨——”
正在禅房内和元氏聊得热火朝天的楚揽月突然听到院内传来的声音,眉心一蹙。
接旨?接的哪门子旨?
半个时辰前,帝玄羽刚被皇帝的人叫走,说是城中发生命案,让他速速回去处理,现在又跑来一队人找她。
一天天的,没个消停了?
元氏从窗户朝外扫了几眼,拍拍她手背道:“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吧。”
“嗯,娘你就在里面等着就好了,我马上回来。”
楚揽月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废话少说,圣旨拿来!”
领头的羽林军可是得了太后亲口吩咐,这摄政王妃邪门得很,让她下跪听旨的事直接跳过,将凤旨塞给她看就行了。
他深谙此道,话不多说,直接就把凤旨递给了楚揽月。
“哟,这么听话?”
羽林军们竟然全都配合地点了点头。
楚揽月睨了他们一眼,打开凤旨一瞧,不屑地“切”了一声。
领头人不知她这是何意,大胆问道:“王妃这个‘切’是何意?”
“你们家公主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领头人严肃地回她:“公主玉体欠安,那是事实,王妃莫要出言扭曲此事。”
“行,等我一下,我马上跟你们走。”
云鹤这小娘皮到底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之所以这么快应下,她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玩的什么鬼把戏,顺便,给她送一份大礼!
楚揽月回到禅房内,将事情告知元氏。
元氏谅解道:“既然是太后下旨,那你去吧,切记要小心,皇宫鱼龙混杂,各怀心思。”
楚揽月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娘,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去吧,记得哈,早生贵子。”
楚揽月无语了一瞬,催生可真是时时刻刻无孔不入啊。
“会的。”她笑着应付了一句,随后就带着青黛离开了。
坐着马车,到了皇宫。
这时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在宫门口,就有椒兰殿的宫女在候着了,一见楚揽月人到了,立刻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摄政王妃。”福了福身子,这算是请安了。
之后就是把人往椒兰殿带。
坐着步撵,一刻钟后,椒兰殿出现在了眼前。
“王妃请,公主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好!”
楚揽月带着青黛进入了内殿,往云鹤公主的床榻走去。
床榻边伺候的秀珍福了福身子,“见过摄政王妃。”
“免了。”
“王妃您快救救公主吧,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没办法,现在就只有你能救公主了。”
秀珍尽力地配合出演,演出一个担忧主子的奴婢该有的样子。
殊不知,在楚揽月眼里,她这演技已经被评上了差评。
“她是怎么中毒的?”
即便看穿了秀珍,但楚揽月仍旧配合着。
“公主就吃了午膳,练了一会儿字,就开始吐血,紧接着就昏迷不醒了。”
“哦,这样啊!”
楚揽月目带戏谑之意,看向了床榻上面无人色的云鹤公主。
“她倒是睡得挺老实的,就让她这样睡个四五年的,也挺好。”
秀珍语塞了一瞬,“王妃,太后下旨,让你医治公主的,你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哦,然后呢?”楚揽月没心没肺地笑了。
秀珍心态有些崩溃,“当然是立刻救公主啊!”
“那我要是不救呢?是不是就是抗旨了?那我要是抗旨了,会有什么下场?让我脑袋搬家?”
秀珍完全震慑不住场面,弱弱道:“按理说来,的确如此。”
“那我选择抗旨吧,反正在阴司,有你家公主陪着我,也挺好,不寂寞!”
秀珍对此:“……”
救命,谁来救救她!
她完全不是摄政王妃的对手啊!
佯装昏迷的云鹤公主听了楚揽月这大言不惭的话,脸都要气歪了。
偏生她还只能继续装昏迷。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忍!
等等……这熟悉的语气!
云鹤公主茅塞顿开,合着这土包子说话的语气,跟那个国师,竟然差不多!
这样还说没有点什么情况,鬼才信呢!
楚揽月的余光在云鹤公主的脸上兜了几圈,弯了弯唇,“不过嘛,我现在又改主意了,让你们家公主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儿,给我陪葬,太不划算了!”
云鹤公主内心歇斯底里:这土包子竟敢说她是糟心玩意儿?
还给这个土包子陪葬?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着云鹤公主眼皮下的眼珠子转动了几圈又停下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娘皮在装昏迷。
她顿时来了捉弄这小娘皮一番的心思。
“所以,本王妃决定,救救你家公主,去,笔墨伺候!”
楚揽月画风突变,让秀珍猝不及防。
“哦,奴婢这就去。”
她赶忙回神,立刻去拿笔墨。
“王妃!”秀珍将拿来的笔墨交给了楚揽月。
青黛接过笔墨,将笔给了楚揽月,自己拿着墨。
楚揽月蘸了蘸墨水,秀珍却没看到纸,疑惑地问道:“王妃,你不写药方,不是写在纸上吗?”
“谁跟你说本王妃要写药方了?”
“那你这是……”秀珍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家公主中的这种毒,极为特殊,所以得用特殊治疗法。”
秀珍垮这个憨批脸,“怎么个特殊法?”
“把她衣服全给我脱了!”楚揽月命令道。
“啊?”秀珍人都要傻了,“全脱了?”
装昏迷的云鹤公主,心里已然泛起了怒火和杀意。
但是她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到底想不想你家公主好起来?”
秀珍点头,“自然是想的。”
“那你还不快做,若是耽误了治疗时间,公主死了,那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秀珍左右为难。
公主是假装中毒的,但为了以假乱真,公主服用了一种能让人摸脉象会误以为人就快不行了的毒药,这事她可是清楚得很。
只要服下解药就行了,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特殊疗法。
所以,摄政王妃摆明了是要恶整一顿公主了。
她当然不能“为虎作伥”了。
可是,这局面要如何才好?
“不救是吧,那本王妃走了!”
“救救救,当然是要救的了。”
秀珍真的怕她走了,公主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行,把她衣服全脱了!”
秀珍只能上手了,心里不停祷告:公主啊,奴婢可都是按您说的,拖住楚揽月,您可不要怪奴婢啊!
楚揽月嫌弃她的龟速,催道:“快点的,没吃饭啊?青黛你上去帮她一把!”
“是!”
青黛上去,唰唰唰没几下,云鹤公主就成了一只“泥鳅”。
楚揽月满意地点头,开始在她身上写写画画。
脸上画王八,身上画哈士奇……
秀珍不忍直视,将头撇到了一边。
云鹤公主觉得身上痒痒的,气得她胸腔都快炸了。
但是,忍!
她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呜呜呜,但是真的忍不住了,好痒啊——
云鹤公主骤然睁开了双眼,秀珍立刻配合地叫了起来,“天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王妃果真是妙手回春啊!”
话毕,赶紧盖住云鹤公主。
“哟,本王妃这治疗还没到一半,公主就醒啦?”
云鹤公主佯装虚弱道:“所以说,摄政王妃是妙手回春啊,本公主必须得好好答谢你。”
“行,你想怎么答谢本王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