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楚揽月迷迷糊糊转醒,第一感受就是:疼!
除了脑袋,浑身上下哪都疼。
整个人就跟拉练了一晚上似的。
脑子宕机了一瞬,回想着昨日那不是他死就是她活的画面,再看身旁那一双幽幽看着她的眼睛,楚揽月惊爆出口一句国粹。
乖乖!
昨晚她都干了什么啊?
“我说你现在好歹是个神仙吧,你都拦不住我?”她倒打一耙。
帝玄羽缓缓撑起了上半身,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我为何要拦着你?”
楚揽月愣了一瞬,呵呵一笑道:“也对,你拦着我干什么,我主动投怀送抱,你心里美得要死,怎么会想到拦住我呢?呵呵呵……”
这个狗东西!
她心里狂奔而过千万只草泥马。
“此言差矣!”他轻描淡写说道,“我当时问过你,做这事,你可想好了,你怎么说来着?”
完蛋了!
楚揽月的回忆被勾了起来,她当时说的是:小爷我等着一天等好久了,来吧,美人,让爷好好疼你~
“嘶!”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的确是她的作风!
可当时的情况是因为她喝醉了酒,所以那个“荷尔蒙”上脑,然后就……误事了。
看她一副懊恼又羞愧的样子,显然是还有点难以面对现实。
帝玄羽也不嘲笑她,“如何,想起来了?要说起来,昨晚我可都是被你胁迫的……”
“闭嘴!”
楚揽月急喝了一声,又道:“胁迫你咋滴了,那是你的荣幸。”
“是是是。”
他忙笑着应道,“是我的荣幸,能得月爷你霸王硬上弓,我荣幸之至。”
“哼!”
楚揽月小鼻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
帝玄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楚揽月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
“你帮我穿的衣服?”
“非但如此,我还帮你洗了一个澡。”
她觉得不可思议,“你会帮我洗澡?”
这货不会在那时候还对她做了点什么吧?
啊,真是该死了,偏偏是那一段记忆,想不起来了!
“可是你哭着囔着非要洗干净了才肯睡觉,我帮你弄干净了,你更不老实了,哭爹喊娘地折腾我,让我给你捶背按摩,折腾到天亮你才肯睡去。”
“所以,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三刻。”
楚揽月嗤笑了一声,“午时三刻,这不是问斩的时辰?这是老天也在暗示我醒过来要面对‘社死’名场面?那我醒得可真是时候啊!”
“嗯?”
她叨叨的一大段,帝玄羽不知是何意。
不过瞧她神色和反应,他是看出来了她对昨日一事感到非常后悔。
呵呵。
后悔也来不及了,木已成舟。
他总算是和她名正言顺了!
帝玄羽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我说狗东西,老实讲,你昨晚的表现,真的是太差了!”
倏然间,她突然激动了起来。
帝玄羽感到有些惶恐,“表现……太差了?”
回过神来的他,无奈一笑,“月儿,人生第一次,总不可能是天赋异禀,超常发挥。”
“不不不,此言差矣!”
她学着他方才说话的语气,“我就是那个天赋异禀,超常发挥的。”
“嗯?”
他又被她的跳跃性思维整蒙圈了。
楚揽月笑得意味深长,拿着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我可比你厉害!”
说罢,她还朝着他挑衅地挑了挑眉。
帝玄羽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她这叛逆的胜负欲又被激发出来了。
这是在跟他争个高下呢!
不过话说回来,床笫之事她也有着竞争精神,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是,你比我厉害。”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
“哎。”她翻了个身,打了一个哈欠,“过度运动消耗了太多精力,我再睡会儿吧,反正天儿还早着呢。”
她也暂时没事可做。
“吃点东西再睡,如何?”
“不要,累!”
“我服侍你。”
昨晚折腾了一宿,她肚子肯定空着呢,光补觉可不能恢复精力,还是得吃点东西。
帝玄羽所想的,也是楚揽月所想。
奈何她就是懒性子犯了,不想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某人主动提出服侍她,那她却之不恭咯。
“那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姑奶奶我今天想吃包子和羊肉粥。”
“好,我这就去。”
楚揽月醉酒后,折腾了一宿,午时才醒来,可公孙冶就没这么好运了。
恰逢休沐,他可以不用上早朝,赖会儿床再起来批阅奏折,处理国事,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意外总是在计划之外。
还是在该上早朝的时辰,他被内侍叫醒了。
“陛下,陛下,御史大夫,御史中丞,谏议大夫,侍郎大人等多名大人,都在议政堂等您呢!”
“今日不是休沐?”
“是啊!”
“那他们还过来烦寡人,有什么急事递个折子过来足矣。”
“是啊,陛下,可怪就怪在这里了,本可以递个折子,可是诸位大人还亲自走一趟,只怕是……”
公孙冶摆摆手,“罢了罢了,伺候寡人梳洗,寡人过去瞧瞧。”
“小人遵旨。”
公孙冶甩了甩沉重的脑袋,关于昨晚的记忆破碎得让他难以回想起完整的画面。
“昨日,寡人是怎么回来的?”
“回陛下,小人不知。”
公孙冶轻吐了一口浊气,“去问问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再来告诉寡人,别一问三不知的。”
“是,小人这就去问个清楚。”内侍诚惶诚恐地退下了。
公孙冶洗漱后,顾不上用早膳,就赶去了议政堂。
在此等候他的多名大臣,见到他进来,齐齐下跪。
“臣等叩见陛下。”
“免礼!”
公孙冶龙行虎步,走到座椅上坐下。
“今日休沐,尔等来见寡人,可是有要事禀报?”
“回陛下。”
谏议大夫身先士卒,“娲部落乃是我北狄之疆土,亦是神圣的存在,自古以来就有预言,娲部落在,则北狄繁荣昌盛,反之则国遭横祸,山河倾覆。
如今娲部落覆灭,流言纷飞,人心惶惶,此乃国遭横祸之预兆啊陛下!”
谏议大夫说完,跟着就是御史中丞说话。
“启奏陛下,如今,举国上下因娲部落覆灭一事,人心不齐,依臣愚见,陛下既已找到了罪魁祸首,不如将此人斩首示众,安抚民心,陛下您看如何?”
公孙冶淡淡地“哦”了一声,单手搭在桌子上,人则往后看,在不经意之间释放了一股威压。
“杀了这个罪魁祸首,就能安抚民心?”
谏议大夫答道:“回陛下,这不失为一个良策啊!”
就冲着这个回答,公孙冶大致猜得出他们今日是为何而来的。
只怕其中免不了丞相那个老狐狸的撺掇吧?
真以为他公孙冶这么好拿捏?
“寡人有一事不明白,还请诸位爱卿多加指教。”
“臣等不敢。”
屁话!
让他们这些做臣子去指教一国之君,就算有这个心思,也得谦虚,不然他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啊?
“方才你们说自古以来就有娲部落在,则北狄在,反之则过遭横祸,山河倾覆。你们还说因为娲部落覆灭,以至于百姓人心惶惶,是也不是?”
“是!”他们异口同声道。
“那杀了这罪魁祸首,倒是可以安抚民心,可这预言又该如何是好呢?该如何破呢?难道我北狄的命运还真就和一个小小的娲部落连在一起了?
难不成世祖皇帝建立北狄,直到如今北狄繁荣稳定,都是一个小小的娲部落的功劳不成?那朝中大臣是拿来摆设的,还是养着吃白饭的?”
“这……”
几名大臣面面相觑。
这方面说不通,他们决定换条路走。
“陛下。”还是谏议大夫进言,“陛下所言极是,臣等万分受教,只是这杀人偿命,乃是我国律法所规定的,这杀人凶手既已找到,陛下就该将她绳之于法,以彰显我北狄律法严明,君主圣明。”
“爱卿所言极是啊,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寡人自当会给娲部落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公孙冶不明说要处置楚揽月,一直在这和他们打太极,可是他们着急坏了。
丞相交代他们的任务,可一定得要完成啊。
“陛下圣明。”
这些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给彼此,先拍了一把公孙冶的马屁,然后再进言。
这会儿换成了御史大夫进言。
“启奏陛下,昨日臣偶遇丞相,目睹丞相满脸淤青的惨样,好言劝慰了一番,丞相还和臣有说有笑,不料当晚,臣就听说丞相因重伤卧倒在床,生命垂危。
陛下,丞相是治国安邦不可多得的人才,受百姓敬重,可却被人这般对待,还请陛下给丞相一个公道。”
“请陛下给丞相一个公道。”
这些大臣“唰唰”地齐齐跪下。
“此事丞相已和寡人说过,诸位爱卿请放宽心,寡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意图谋害丞相之人。”
公孙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们要是步步相逼,可就是对陛下大不敬,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虽然受人所托,但并不想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搭进去。
差不多,也就适可而止了。
“陛下圣明。”
公孙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几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臣等已无事。”
“那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公孙冶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陛下。”
负责伺候他的内侍跑进来了。
见他在发呆,内侍犹豫了一瞬,才敢出声叫他。
“都问清楚了?”公孙冶回过神来了。
“回陛下,都问清楚了。”内侍拱手回答道,“昨夜子时过一刻,是暗卫将陛下您送回来的。
在此之前,您和揽月姑娘喝酒,帝玄羽来寻揽月姑娘,见到陛下您和揽月姑娘……你们……”
他不敢说出口,也不敢看公孙冶的脸色。
“寡人恕你无罪,说!”
内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埋得极低。
“陛下您和揽月姑娘在滕阿园的凉亭下又喊又叫,又唱又跳的,跟疯子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帝玄羽来寻揽月姑娘,谁知道你们更放肆了,出口脏话成章,帝玄羽受不住,就把你们两个人打晕了,他扛着揽月姑娘回去了,留您一个人在原地。”
“什么?”
“啪!”
公孙冶拍桌而起,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他个帝玄羽,寡人和月儿喝酒,他出来瞎掺和什么?寡人的暗卫居然都没拦住他,寡人养他们是做什么的?”
“陛下您请息怒,这帝玄羽可是东明的‘战神’,自然是武艺卓绝,您的那些暗卫,他们就是有想拦人的心,也没这个本事啊!”
公孙冶甩过去一个眼刀。
内侍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磕头,“陛下恕罪,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小人不改成一时口舌之快,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
“行了,起来!”
“是!”内侍内心十分惶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公孙冶深吸了一口气,“月儿可醒了?”
“陛下,小人不知。”
“不知是吧?”公孙冶笑得十分奸诈,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内侍凑过去。
“不知道,那你还!不!快!去!问——”
内侍皱着一张脸。
他的耳朵啊,陛下这是吃了炮仗了吗?
“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后来证明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定律: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可只是好奇和八卦,但知道了,就心死了!
内侍出门没多久很快就回来,还是踩在了公孙冶正吃着早膳的这个时间点。
“陛下,陛下!”
“查到了什么,说!”
内侍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好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公孙冶怎能不知他这样是代表什么呢?
“寡人恕你无罪,你说!”
“陛下,那个揽月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她?”公孙冶急了。
内侍脸色发苦,“帝玄羽昨夜留宿在她那里了,听守在宫门外的宫人说,昨夜殿内情况还挺激烈的,叫了好几次水……”
公孙冶一听这话,人直接当场傻了。
“陛下,陛下?哎呀我的陛下呀,您可千万要想开啊,您想呐,这世间千千万万个茅坑,这个茅坑拉不出屎来,您换一个拉就是了。
您身为一国之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茅……”
公孙冶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内侍吓得立刻改口,“女人,是女人,不是茅坑,小人比喻有误,还请陛下恕罪!”
“寡人想静静。”
“静静?小人这就去把静静找来陪陛下。”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
公孙冶一个眼神再次甩过去,内侍吓得自己掌自己的嘴。
“小人知错,小人这就再想一个好笑的笑话。”
“下去!”公孙冶低喝了一声。
内侍惶恐不安地说道:“哎,小人告退。”
迈出门槛时,他叹了一口气。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揽月姑娘十分特别,还对陛下有天大的恩情,陛下也不至于拿感情报恩啊!
公孙冶独自一人在议政堂静思。
帝玄羽和月儿昨夜居然……
上半场和他痛快畅饮之后,下半场她就和帝玄羽“斗个你死我活”的,他怎么想,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啊。
到底是怎么个不得劲儿,他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他在她和帝玄羽中间发光发亮的那种感觉……
公孙冶颓废地叹了一口气,果真是情字害人不浅啊!
在议政堂处理好政务后,起身发现已然是午时,他便想着,要不去瞧一瞧她吧。
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他暂时想不到,不如到时候见机行事。
不巧的是,公孙冶走到她暂住的宫殿的门前,正要推门,门却缓缓打开了。
他和帝玄羽打了一个照面。
“陛下可是来找月儿?”
帝玄羽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