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学校有导师曾经去地震现场支援，那都是学校的“前辈”、“英雄。”
虽然导师描述现场很苦，但赵幺幺上课时溜号没怎么听，全身心沉浸在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去一次地震支援。
然而等到了c省，她还没努力撑起一个“白衣天使”的责任，就被现实一盆冷水浇落！
“仪器？”叶暖愣了愣。
赵幺幺点头：“对啊，不是说医疗设备已经运过来了吗？哪呢？”
“这不是？”叶暖指了指非常简单轻便的一套机械设备。
赵幺幺抽了抽嘴角：“这是？”
“许多道路进不来，能有这么些设备已经不错了。”叶暖穿上一身白大褂，皱起眉头：“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赵幺幺：“啥？”
江城医疗小队坐了五个小时飞机，三个小时大巴，走了六个小时，中午出发，抵达地震现场时是凌晨，然后被安顿在在废墟中搭建的大帐内，大帐临时摆了几百张床，有的嘎吱嘎吱响，有的缺半条腿，手机完全没信号，有经验的肖林带了一块儿防磁手表，刚才问是凌晨三点半。
“我们现在……出去？”
“不然呢？”
叶暖把头发扎到一起：“这里当然会有医生驻守，不过我们还要去跟部队现场救人，所以让你快点换衣服。”
“现在？”
“对，快去！”
凌晨三点半，叶暖、肖林和赵幺幺跟随营救部队去地震现场。
叶暖回头看了一眼赵幺幺，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疲惫不堪，不禁无奈地摇摇头，对方要是知道这种生活只是刚开始，不知道会不会崩溃闹脾气。
叶暖没有支援地震的惊艳，可以科研所以前有个前辈，他的课题就和地震有关，对方拥有丰富的地震支援经验，正打算整理经验开展课题时却被临时调去了国外。
人们用各种词汇描绘地震，猛烈、残酷、无处可逃等等，但当实际踩上这片废墟时，叶暖能想到的唯有一个词。
震撼。
万千居民楼、学校和建筑物倒塌，世界寂静无声，他们一行人拿着超强力手电，亦步亦趋地跟着部队。
“诶！这儿有一个人！”
一下子，全队的人都像打了鸡血！
从凌晨三点半到第二天中午，c省四季如春，中午的日头滚热，叶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沾满尘土和血迹，身后的赵幺幺也一样，洁白的脸蛋儿沾着血，血早就干透了。
在急诊科实习，以为早就习惯生死的赵幺幺双眼无神，麻木地喃喃：“这也死太多了……”
叶暖垂眸，正在用指甲搓干透了的血渍。
“给。”
两个人面前多了两瓶矿泉水，肖林看着还好，不过脸色白了点。
“作为医生，救人是关键的，不过我看你们快一天没喝水了。”
叶暖接过来喝了半瓶，赵幺幺有气无力：“唉，我想吃块儿糖。”
叶暖挑眉：“低血糖了？”
“不是。”赵幺幺扁了扁嘴：“吃糖能让人心情变好，所以想吃块糖，牛奶味儿的。”
常年板着脸的肖林听到这句话笑出声：“你啊……”
他摇摇头：“糖没有，不过等会儿应该就开饭了。”
说完，前面又发现一个埋在废墟里的小孩儿，肖林立即跑过去。
“我的错觉么？”赵幺幺歪头：“肖黑脸的脸白了。”
叶暖一愣，两边的嘴角上翘：“你还真是……”
她一边喝水一边看向废墟，眯起眼睛，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有赵幺幺在未尝不是一种快乐调味剂。
肖林说的开饭其实就是泡面火腿肠，叶暖掰了一块儿压缩饼干递给赵幺幺：“想像成奶糖，吃点？”
赵幺幺绝望地摇摇头。
她勉强吃了半根火腿肠，抬起头，看着叶暖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压缩饼干，气若浮丝道：“叶师姐，你没事吗？”
“嗯？”叶暖眯起眼睛：“适应了就还好。”
适应了地狱般的场景，适应了层出不穷的病人、死人其实就还好。
“总要苦中作乐嘛。”叶暖说：“c省我没来过，听说是个旅游风景区，你想啊，你脚下的地没准曾经有许多人想来呢，这么想是不是好受多了？”
赵幺幺看了一眼地下的水泥渣子。
“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
叶暖仰头大口呼吸了一下：“这里有自由。”
赵幺幺“……”
完了完了，叶师姐好像绷不住，精神出现问题了。
下午，叶暖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旁边的赵幺幺还在睡，于是出去继续参与救人，晚上六点多路过卡点时，她瞥到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对，我是江城科研所的，有批准。”
熟悉的科研所名字让叶暖脚步一顿，回头，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格子衫，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看上去老实本分，他出示批文后顺利进来。
许屿叹了口气，长途跋涉下来终于到了！
“你是？”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许屿愣了愣，不过还是友好地自我介绍；“我叫许屿，是江城科研所的，您是医疗人员吧？”
许屿？
从没听过的名字。
叶暖点头：“我叫叶暖。”
许屿一怔，不确定地问：“冒昧问一下，您是否在江城科研所工作过？”
叶暖颔首。
“久仰师姐的大名！”许屿握住叶暖的手：“我今年刚进科研所，进之前就听过师姐的名字，但是可惜没有缘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了。”
叶暖挑眉：“你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
“不是。”许屿摇摇头：“我是外省医科大毕业的，不是江城医科大。”
“那你这次来……”
“科研所又一个关于地震的话题，不知道师姐记不记得？”
叶暖一笑：“知道了，你来是要搞科研吧，就你一个人？”
“是。”
“那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谢谢师姐。”
许屿一个人来，却带了不少测量设备，一共装了两大行李箱，叶暖帮忙拎一个，许屿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两个人近距离接触，忽然有一只手稳稳地拿过沉重的行李箱。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