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在景弋踏进梦魇的时候便接到了消息。
把玩了会手机,没躲,横在包厢沙发上。
门被推开的时候绽开笑想说话,景弋的动作远比霍都想象中要迅速。
几乎是眨眼的空档,从沙发上腾空拽起他,一记拳头砸了下来。
只是一拳,霍都眼前白花花的,全是重影。
在景弋下一拳砸下来时开口:“害我爸的是杨济远吗?”
景弋的拳头顿在半空。
霍都眼圈红了,开口:“是杨济远?”
匪夷所思,不明所以。
霍都在景弋停顿动作的刹那,猛的把景弋推出去,原地站定深吸口气,难以置信的吼出声:“是杨济远!”
霍都在舒玥小嘴叭叭开始说的时候就知道舒玥是在胡说八道。
但却不知为何,隐隐的,感觉好像是对的。
因为不是这个原因的话,还能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还真是游家害的自己父母双亡吗?
十一岁,介于少年和青少年之间。
在游家跟着游少亭、游善泉和景弋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早已隐隐的开始辨了是非。
尤其是能觉察出杨济远其实是在朝着‘废’的方向在养他。
游家三令五申,讲礼貌、尊长幼、善扶弱。
杨济远耳提面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的就抢,抢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杀,杨济远会给他善后。
这些,到底哪个是善,哪个是恶?哪个是对,哪个又是错?
没人告诉霍都。
但霍都却慢慢的把景弋小时候给他讲的大尾巴狼的脸和杨济远重合了。
霍都眼泪盈满眼眶,脸扭曲的问景弋:“你早就知道了?”
景弋在对面沙发坐下,取下掌心的领带砸进垃圾桶,冷笑:“蠢货。”
霍都吼道:“你早就知道了?!”
景弋额首:“是。”
景弋原本想过,不到翻案的那天,实在没必要告诉这个蠢货。
但让他走不走。
几次三番坏他的事不说,现在蹦跶到了舒玥面前。
景弋捏了捏指骨,冷笑:“二十年前,杨济远还是一个小律师,因为一起官司和你爸认识了,你爸怜他是大山出身,在南城混的不容易,有意帮衬他一把,把公司的法务交给他,还带他去了游家,和我舅舅认识,处处给他介绍权贵,一年多后,杨济远套用多家公司公款被发现,数额巨大,你父亲让他去自首,他起了杀人的心思,杨济远生来就会来事,跟你爸混三年,加上本身就是律师,认识了不少体系内部的人,靠着经辨的身份,拿捏了他们不少的把柄,然后策划了这起栽赃陷害。”
霍都懵了。
景弋扒了扒头发,眼神恍惚了:“我舅舅是检、察官,办了那么多起案子,一眼就看出这起案子无力回天,也看出系统内部狼狈为奸,为了护你爸,结案提审。我外公为了护他,二审驳回。然后我舅舅奔走了三个月,拉着我外公去接证人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景弋看向霍都:“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霍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景弋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冷笑点评:“你蠢笨如猪,莽撞无用,告诉你,让你去弄死他吗?”
景弋很确定。
照霍都这么多年被杨济远养成的性子。
在知道没有证据,怎么都找不到证据后,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杨济远给弄死。
景弋说:“我告诉你了,十一岁那年,我在你耳边说了三个月,我说这件事有隐情,有隐情,一定有隐情,你等等我,我们一起长大,然后去查,你呢?霍都,你就是个废物,认贼做父,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霍都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指着景弋吼:“你……你……”
最后肩膀耷了,脑中白花花一片,恍然间想起游家花园里,亲人双双去世后的那三个月。
景弋翻来覆去的说有隐情,一定有隐情。
那会的霍都因为杨济远的挑唆,对游家恨之入骨,什么都听不进去。
跟杨济远走的那天。
景弋脸上还有他砸下拳头的青紫印,冷冷的说:“如果你跟他走,咱俩形同陌路,你再不是我弟弟。”
霍都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走就是十六年。
再后,景弋再没说过有隐情,次次都说他父亲就是凶手,他的舅舅和外公没有错,俩人势同水火。
景弋还嫌刺激他不够,躬身冷冰冰的说:“但凡有点脑子,长点眼的人都该明白凶手得利这个浅显的道理,杨济远是最大利益的获得者,你明明已经对他起了戒心,不自己悄悄的去查,只知道反反复复的来找我,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我一遍遍的说你父亲就是凶手,你以为杨济远能放任你活到现在吗?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屋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景弋叉开腿,重新叼了根烟咬在嘴里:“这些事,舒玥知道多少?”
霍都像是傻了,原地站着,一言不发。
景弋:“你最不该的就是把我的人牵扯到这些事里。”
景弋隐隐觉得是舒玥是利用霍都,并不是霍都主动把舒玥拉进了这场漩涡。
但却不妨碍他把怒火都撒到霍都身上。
尤其是这厮私生活混乱,在男女的事上乱七八糟,和路斯年那个胆小鬼完全不是一路人。
景弋的眼神里悄无声息的覆盖了阴霾。
霍都看向景弋,泪流满面:“景弋。”
景弋淡道:“你碰她了吗?”
话音落地。
霍都跌跌撞撞的朝前走了两步,蓦地,像是腿软了,扑通一声跪爬在地。
下一秒爬起来,一直爬到景弋身边,“景弋,帮我爸翻案,帮我爸翻案。”
景弋微怔。
霍都嚎啕哭出声:“我爸……冤枉!景弋,我爸真的冤枉啊,真的冤枉!”
景弋看了他许久,倾身:“你碰舒玥了吗?”
霍都喃喃的摇头:“没有。”
景弋眼底的阴霾淡了点,额首:“翻案……做不到。”
霍都懵了。
景弋把霍都抱着小腿的手踢开,低低的叹了口气:“我进国、防后就开始想办法找证据,但是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连卷宗都是抢来的,这么多年了,只做到旁敲侧击的把当年的真相复原出来,翻案,神仙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