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撇嘴。
她知道聂明珠一小时多少钱。
六万。
景弋……不清楚。
但想来比她贵。
聂明珠接着说：“十二点到一点是我的午餐时间，为了和你来试礼服，我的午餐时间要延后，你凭什么还对我摆出这种不耐烦的态度？”
景弋没说话。
聂明珠接着说：“我知道你不想接那个案子，但这是我继那个地皮官司后碰到的第一桩配得上我出手的案子。”
景弋：“试你的衣服。”
舒玥看不见外面，但很肯定聂明珠没试，相反，还在说。
并且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从不和人联名打官司，但这桩官司和唐家有关，我是在帮你修补上次唐老爷子因为唐子谏的事对你的猜忌，保你进律协。”
景弋打断：“是你在借着我修补你和唐家的关系，顺便靠这起官司，让自己搭上南城权贵这条线，这桩案子，你或者我，原本都可以不用参与，由唐家的律师团队全权接手。”
“为什么要让唐家的律师团队接手？”聂明珠的声音匪夷所思：“南城不是国外，要想完全站住脚，必须和当地的权贵打好关系，尤其是经济辩护律师。唐家的律师团队说了，他们没把握，这种官司想赢，整个南城只有你可以，既然如此，你就该这个时候顶上来，用这个官司，把我往上送，也把你往上送，合作共赢。”
聂明珠声音软了下来：“景弋，你做律师是为了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进律协往上爬吗？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这个官司赢了后，唐家老爷子的故交一定会举荐你的，更重要的是我也付出了，我是不婚主义，为了让你心里舒服，我甚至同意和你订婚，为了你和你那些瞧不起人的家人见面吃饭，你该知足，不该再贪得无厌。”
景弋打断：“订婚不是我提，是你提的，因为你如果是景太太的话，南城权贵会高看你一眼，单一家家找上门的法务，就能让你赚的盆满锅满，成为南城权贵的座上宾。”
景弋声音冷淡：“聂明珠，你有个习惯让人恶心。”
聂明珠没说话。
景弋说：“永远把别人当傻子，以为这个世界都在你的掌控里。”
啪的一声后，满室寂静。
舒玥在衣柜捂上嘴巴。
听见聂明珠冷笑了一声：“为了救你，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你都忘了吗？景弋，这个官司你已经接了，就算是你再不情愿，也必须要赢，否则，你从无败绩也会成为笑话，还有……以后和我说话注意点，你只是我召之即来挥之即起的狗，把我惹烦了，就算你跪在地上再怎么哀求，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只剩满室寂静。
舒玥在衣柜里大气不敢出。
良久蹬了蹬再次麻了的腿。
一不小心。
吱呀一声。
把衣柜门蹬开了条缝。
舒玥伸出手指悄悄的想重新关上。
“出来。”
景弋声音很淡。
舒玥其实不想现在出去。
男女主角刚吵完架，男主貌似还挨了一巴掌，她个十八线现在出去说什么？
不管不顾调头就走，也不符合她一直以来在景弋那表现出来的‘爱他’人设。
舒玥小心的下去。
一眼看见景弋在沙发上坐着，嘴里叼了根烟，但是没点，默默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玥：“那个什么……我……”
景弋打断：“把你听到的话忘了。”
景弋按亮了打火机，噙着烟点了一口，长腿搭在茶几上，无波无澜的盯着舒玥：“忘得一干二净。”
舒玥点头：“好。”
景弋：“走吧。”
舒玥没走，想了想：“你很棒了。”
景弋挑高眉。
“没被她PUA，逻辑清晰的把事情讲明白，让她恼羞成怒到只能转移话题，不愧是你，景大律师，棒棒的。”舒玥对着景弋竖了个大拇指。
景弋：“出去。”
舒玥悄咪咪的说了句聂明珠的坏话：“她利益至上，不是个好人。”
和你一样。
精致的利己主义。
但你比她强点。
因为你虽然也PUA过我，说我该忍着，让着，躲着，却只是输出观点，没有她这么颠倒黑白，明明全是为了她自己，却说的像是你占了大便宜。
高级段位，非一天能养成。
景弋皱眉：“出去。”
舒玥：“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回来，好奇：“她真的救过你的命吗？”
舒玥被个抱枕砸了。
景弋冷冷的：“出去！”
舒玥开门直接走了。
去修手机的地方问了问，修很贵，不如直接买。
舒玥重新买了个手机。
开机看见进来的银行卡到帐信息。
五十万。
微信上景弋发了个消息：[手机钱，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舒玥：“……”
舒玥细算算。
景弋前前后后给她转了二百五十万。
二百五。
像是在骂人。
但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不欠人半点东西。
亏欠一丁点，还一大堆。
舒玥手机里又进来条景弋的微信：[把唐家的这个官司忘了]。
舒玥回：[好的]。
收起手机开车回家，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眼泪。
到家打开电脑，搜索唐家。
一帧帧的往下滑，什么都没有。
洗白翻身的唐家，竟然没有一丁点的负面新闻，这本身就不科学。
舒玥托腮查了一晚。
查到一个词条。
年前的一个小报刊。
刊登了唐家的一个大秘辛。
然后没了。
网页被404了，只有个词条在那放着。
舒玥目光在‘唐家’两个字上定格了几秒。
托腮沉默良久，手放下，打电话给大学时新闻系的师兄。
单刀直入：“你能查个年前的新闻吗？”
舒玥把时间和重要词条发了过去。
在隔天下午拿到了被全面封锁的新闻和后续的庭审结果。
看完后手紧了紧。
这……哪是她这种啥也不是的小人物碰得起的。
而且是服刑人员的二审案件，一审太惨烈了。
舒玥把手机砰的下盖在桌面上。
站起身咬了咬指甲，喃喃：“唐家……”
舒玥脑子里像是穿了一根线，来回拉扯，拉的太阳穴突突直蹦。
理智告诉她。
睁大眼看看，景弋早就不是刚来南城时惊鸿一瞥的青年。
他为了聂明珠可以毫不犹豫的卖了她。
冷酷、凉薄、利己。
玩弄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