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芊芊微微垂下眼眸，手指虚拂过空中幻蝶，并未转身，就这般与他对台词。
二人一来一往，始终没有对视，却营造出足够的氛围感，让人沉溺其中。
终于，在肖奈说起女主时，胡芊芊有了些反应。
她回眸，转身，定定望向肖奈，空灵之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酸涩：“说来，我听说近日天上确实热闹不少，是来了一位小仙。”
“是。”
肖奈也抬眸，与她对视。
一瞬间，他始终保持着人设的神情，微微崩裂，可转瞬又恢复。
本该他开口的，沉默片刻，才再度读词。
张以川微微蹙一下眉，却没有喊停，让二人继续。
胡芊芊始终沉浸在人物中，演技精湛，可肖奈看起来却有些怪异，神情是比胡芊芊还要隐忍的模样。
这段戏结束，不必张以川多说，肖奈就道：“我出去静一下，一会儿再来，你先拍下一场。”
“哦哦……”张以川愣愣看着他出去，悄声问胡芊芊，“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啊……”
肖奈也不是没有ng的时候，只是像今天这样，几乎完全崩人设的情况，从前是真的没出现过。
胡芊芊看着他出去背影，淡淡道：“没有，可能是没入好戏吧，听说他拍戏前都要酝酿一下。”
“……或许吧。”
张以川没有多做纠结。
很快开始下一场，胡芊芊和一位爱慕自己的男配搭档。
肖奈恰好回来，看到幕布前清冷少女被其他男人逗笑，那样温和的笑意，看得他眼眸发沉。
即便知道是戏，他此刻心里也翻涌起一股极为不爽的情绪。
一场戏下来，只有他知道隐忍得有多辛苦。
张以川看着片段，让大家暂时休息，打算再构想一下接下来的情节。
他本想和肖奈商量，却见他有些出神。
“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啊。”张以川直接点出，“还能继续吗？不行我给你放个假？”
“……没事。”肖奈淡淡道，“不过和她的那场戏，延后吧。”
……所以，果然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张以川聪明地没有多问。
年轻人恋爱吵架，那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只是胡芊芊演技始终在线，让张以川多少有些佩服的。
这样看来，肖奈被影响得还更大。
想到刚开始时胡芊芊的小动作，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受到影响，只是在张以川看来一点都不突兀，相反，还很精妙。
他拿着剧本和肖奈商量起接下来该怎么拍。
下一场是胡芊芊和叶轻夏的对手戏，两人初次见面，胡芊芊对她多少抱着一点敌意，叶轻夏却是温柔轻灵，如小太阳般，照亮所有人。
读着这段戏，肖奈忽然道：“胡芊芊这里的处理改改吧，她的人设是心怀悲悯的上仙，黑化也是为苍生，那为情爱而对别的小仙产生敌意，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这里主要是加重感情戏。”张以川道，“而且这个敌意也不是无脑女配对女主的排挤或者是什么，只是一种严厉和试探，我相信胡芊芊能演出来，要不然线看看？”
肖奈沉默一瞬，点点头。
不得不说，胡芊芊在人物理解这方面，真的是天赋级别的，即便是他，有时都有种追不上的感觉。
张导很快唤来胡芊芊和叶轻夏，与她们说起这段戏，两人都表示了解，入场。
叶轻夏现在对胡芊芊彻底没有隔阂，现在还有心情调侃：“要不要我给你来点活，让你入戏更快？”
“嗯？”
“比如……你想象一下，现实里的我也喜欢肖奈，你会不会吃醋嫉妒？”
胡芊芊：“……”
她想象一下，又看看叶轻夏，摇摇头：“说实话，想象不出。”
在叶轻夏还未开口前，她就补充道：“你喜欢肖奈，无法影响我什么，要看肖奈喜欢谁吧？而且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叶轻夏根本不信：“刚才和你对戏，肖奈整个人都崩出戏了，明显是带着对你现实里的感情，你都影响他到这种程度了，还装傻呢？反正你们现在这对cp接受度也挺高的，也就不用一直躲藏着了。”
“我……”
“好了，开始了。”
叶轻夏摆摆手，站在置景当中，和胡芊芊遥遥相对。
两人是在去宴会的路上相遇。
叶轻夏左右逢源，和众仙家同行，胡芊芊则是一人走在前头。
龙套和配角们也都到位，张以川一声令下，就开始演绎起来。
这场戏，叶轻夏无疑是主角，她是最耀目的存在，各种灯光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很快，一行人就望见了走在前头的胡芊芊，议论一番就追上去，纷纷行礼。
胡芊芊目光落在叶轻夏身上，一眼就认出，这是肖奈提起过的那位小仙。
脑中回想起刚才肖奈神情，他用熟悉语调温柔说起叶轻夏，心头忽然有点酸涩。
她不知道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是出自金手指，还是切身体会，总之，眼眸中是流露出一丝变化。
没有太苛刻的敌意，只是一抹似苦似酸的无奈，像是已经认命般。
她面上与众人周旋，虽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多多少少还是流露出此刻真实的心思。
胡芊芊所表演的，自然和张以川要求的敌意不同。
可现在看她演，张以川却觉得很契合。
本身她所饰演的上仙就是已经放弃了感情的，那相对敌意，更多的应该是一种终于看到对方找到真心人的宿命感和无奈感。
张以川陡然间被点拨，精神抖擞。
他碰一碰肖奈道：“你瞧，她只要入戏了，就能很轻易演出人物的心理，真的就感觉是从画里出来的人物一样，比剧本还要真。”
肖奈敷衍着“嗯”了一声。
张以川看着他这样子，“啧啧”两声，终于还是没忍住道：“小姑娘嘛，都很好哄的，你随便说两句好话就行了，把关系弄这么僵硬干什么？还影响到你自己。”
“所以到底吵了什么，和我说说？”
肖奈淡淡看他一眼：“我被甩了，这也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