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琪是下午三点的手术,因为已经习惯了好几年,她们俩几乎是踩着点到了医院,她在走廊等了半小时,几乎要睡着母亲才被推出来。
她还在麻醉的昏迷中,推进病房之后,叶尘尘将她身边的一切都打点打点,此前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礼拜的住院衣服。
正当她整理箱子的时候,医生敲了敲门,示意她出去。
她看了眼床上的人,缓缓地走了出去。
医生一直手拿着病历单,一只手放在口袋,咳咳道:“我上次提醒过你,你母亲的情况。”
叶尘尘:“恩。”
医生:“我不知道你们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今天手术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这么下去,医院方面可能要发病危通知书了,你注意一下,这一周我们会好好观察,你呢,疏导疏导你母亲。”
叶尘尘双手交叉放着,紧皱眉头点头答应。
孙琪今天拗不过叶尘尘,只好看着她将来照顾的阿姨打发走,新支了张床在一旁。
她见叶尘尘将枕头被子弄好,却没有躺上去,而是走到她的床边,接着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并且搂住她的脖子。
孙琪哎哟哟了两声,感叹,“多大的人了。”
叶尘尘嘿嘿两声,再靠近一点,抬头看着孙琪,问:“妈,医院的饭菜怎么样?”
孙琪反问:“怎么了?”
叶尘尘笑,“觉得不好的话,我明天从外面给你带点吃的。”
孙琪呵呵两声,“不会,没那么娇气,还吃得惯,再说,一周就出院了。”
叶尘尘点点头,突然想到医生的话,说她最近有些抑郁,叶尘尘其实想了很久,孙琪应该没有什么烦恼才对,范建章的公司盈利不好,叶尘尘也让他瞒了下来,他们之间的事孙琪一点也不知晓,生活还是原来的轨迹,照理来说,她不应该有烦恼。
所以她决定当面问。
“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孙琪突然一愣,接着是一笑,淡淡摇头,摸摸她的头,“妈能有什么烦心事。”
叶尘尘抿嘴,钻进她的怀里,小声道:“妈妈不能骗我。”
很久没有用这一招,从前她这么的,还经常是对付她的爸爸,但自从她爸爸去世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孙琪想了想,叹气,“尘尘你是知道来试探我的吧。”
叶尘尘听后一震,接着更小声了点,否认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孙琪摸摸叶尘尘的头发,眼睛望着远方。其实在家,叶尘尘和范建章鬼鬼祟祟她不是没发觉,只是她不想点明,既然两个人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便装聋作哑,对大家都好。
可她也是个人,需要诉说。
叶尘尘等着,她终于开口。
望着天花板上弱弱的灯,孙琪缓缓道:“你范叔叔外面有女人。”
叶尘尘猛地将头抬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孙琪,孙琪笑了笑:“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和范叔叔还为这事吵过架吧。”
叶尘尘突然心里冷笑一声,接着又躲进了她的怀里。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她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孙琪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其实并不是很高,自从叶尘尘的爸爸去世之后,孙琪病重,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却不如范建章的一句求婚,接着给他们丰衣足食的生活。
范建章在她结婚前就已经表达过心意,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接受,结婚之后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仍旧是那样。
刚开始的几个晚上,孙琪整夜睡不着,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她对范建章没有怀任何感情,可看着叶尘尘成功上学,并辞掉了打工,她又觉得欣慰得很,总之日子就这么过了下来,知道她发现他外面有女人。
孙琪叹气,心里的不安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担心她们的未来。所以她希望叶尘尘好。
“妈没事。”孙琪拍拍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她,可明明需要安慰的是自己。
叶尘尘低着头没有和她对视,只是心里都乱成了一片,很久,才抬头说:“妈你不用为这件事烦恼。”她想了想,笑着说:“忘了说了,我今天升职了,是主管。”
昨晚听到母亲说的那些话,她其实是很冲动的,她很想立马找到范建章,当面质问他。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
以他们现在的家庭状况,范建章要是让她们卷铺盖走人,她也觉得是理所应当。庆幸的是,孙琪还并不知晓她和范建章之间的协议,想了想,她居然还要感谢他的出轨,让孙琪正好在这样的关头误会。
而她现在正坐在公车上,赶往一家私人的餐厅。
她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心里叫苦,这已经是转的第三趟车了,中途还下错了站回头一次。
她回想那个冷冰冰的脸,他能找个再偏一点的地方吗。
昨晚半夜,叶尘尘记得差不多才两点过一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调成静音,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便没有理会,继续睡了下去,可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再次调成了静音,接着躲到了洗手间将电话接起。
对方的一句“是我。”便将她的困意全部扫光。
她回了句“恩,怎么了。”
那头声音很沉,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失眠,还是半夜起来喝水,或是不小心做了个梦。
他说:“明天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她顿了顿,应了声“好。”他就将电话挂断,接着再也没有回应,扰了她的好觉,直到很久才再次睡着。
第二天醒来,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来自昨天的陌生号码,里面写了一串地址,没有约定时间。
她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早上交接班工作很多很麻烦,但她还是一下班就拿起包包走人,接着才发现今天没带多少现金,只能坐公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