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的脑袋里面，原本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她的记忆没得干脆，甚至不曾梦见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羽诀说着说着，脑子里就蹦出来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那时候的傀儡家族好像是鼎盛时期，人人平等，自在随意，她可以夜半不归，也可以和家族中的长老谈笑风生。
想来是还没有成为家主的时候。
但是后来，当她亲眼看着家族中很多亲人血流成河，她好像就杀红了眼，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等自己清醒过来，就已经看见了地上堆成山的尸体。
她好像真的杀了很多人，也依旧无法释怀，自己的过去。
那刻进骨子里希望当明君的人，是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能够给天下带来幸福的人。
就因为这样的执念，她好像害了更多的人，让更多人的人 流血牺牲。
“你太痛苦，以至于不放过自己，记忆也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的记忆在哪里，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好像彻底忘记了。”
羽诀说：“所以那一刻我便知，你大抵是自己彻底的决定忘记了。你要忘，那我便帮你。”
十一恍惚明白了过来：“所以，你就跟我互换了身份。”
“那时候的傀儡家族，差点在一夜之间覆灭，我便只能登上家主的位置，在将这羽线，种在你的体内，等它成熟了，我便也可以操控你。”
十一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就这样便可以操控我 ？”
她不是傀儡，怎么可能就被羽线操控了，如果说十七十九，那是真的被制作出来的傀儡、
“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
“什么特殊的联系。”
羽诀忽然伸出一支手指，点了点十一的眉心：“无非就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十一不明白，但是她想来了，自己曾经确实和羽诀很恩爱过。
顿时明白过来，脸霎时有些热：“我知道了，作为人，却一直被当做傀儡再养，而公子对我好，是因为旧情。”
“是。”
“只有旧情？”
羽诀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试探，倒是也没有戳破：“若是靠得太近，我怕你记起来，你曾经拼命忘记的东西。”
十一诚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现在，都未想起来。
怕是当她还是言心之时，就找了什么办法，将记忆牢牢封住。
不过，现在她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所谓了。
羽诀不再是人，她不再是傀儡，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十一，这个还给你。”
羽诀说着，掏出羽线，放在了十一的手心里面。
十一看着羽线，一滴泪忽然落下，毫无预兆。
后来，朝廷上易主，这次是众人所熟知的傀儡阁阁主，有异议的人，没有过几天就消失在宫廷之中。
又过了几天，朝廷中的风言风语也就彻底不见了。
无人知，每当羽诀上朝，那座椅之后都有他人。
也无人知，他生长在肉里的羽线，是连着后面的那个人的。
彼时，已是永平年，一月初一，大雪纷飞。
……
十一将故事讲完，屋子内老旧的时钟，准时的播报时间。
原来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觉得心口异常的沉闷，忽然明白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意思。十一的故事里，她也只是一个想要向权贵低头的刚烈女子。
谁知是会沦落到一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十一知晓自己会遭遇如此悲惨的事情，她还会坚持当初自己的初心。
我有这个疑惑的时候，同时也想发问自己。
只是容不得我多想，小怜忽然就醒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并没有晕过去，而同我们刚才一样默默的听完了那令人唏嘘的故事。
那故事里，没有浓墨重彩的爱情，也没有感天动地的友谊，只有那些轻描淡写，又深 入骨髓，属于那个时代，人们无法挽留的唏嘘与无奈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口：“十一，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们虽知道你说的没有错，可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害死他人。”
十一笑了笑，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玻璃罐子，里面的萤火虫飞舞，若此刻将盖子打开，必然是漫天的流萤。
“这个东西是你给我抓的，我会好好保存。”
意外的，她竟没有直面与我说话。
唐志这时疑惑的问道：“既然最后你也和那公子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一起，他也变成了你想要他成为的人，你杀小怜干什么，她跟你无冤无仇，还跟你差个十万八千里的。”
我明白唐志的意思，年代相差甚远，总不会是小怜的前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却没想到，还真被我们猜对了。
“小怜便是云妃。”
小怜扯起嘴角：“你真好笑，竟然是这么年代久远之事，我即便是她，似乎也没对你做什么，揪着我不放做什么。”
十一反问：“你没对我做什么？永平三年，我就死了，死在了你的暗算下，真可笑啊，一个傀儡而已，还妄想操控另外一个傀儡。”
可小怜没有前世记忆，只记得今生，闻言只是付之一冷笑，便没说什么了。
巧巧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十一道：“意思就是他对公子有意，便将我杀了。我本因为强行断羽线，身受重伤，两年之内都在养伤，被暗算的时候，根本就无力回天。”
说罢，冷眼看着小怜。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一直等待时机，你虽杀了我，我的魂魄一直留在了傀儡家族中，直到你的母亲到来。”
小怜想起母亲，眉头一皱：“ 她给你放出来的。”
“对呀，不然你以为什么天赋异禀，是我和她做了交易，只是后来她不在了，我实在无聊，就去逗你玩，结果就被发现了。”
阿尔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明明跑下来的时候，我见她手里还是空的。
这会上前来，手里忽然多了个箱子。
“这里面的照片，是你在调查这里所有人？”
十一很配合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认了下来：“对，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跟她玩一下，顺便查一下，到底谁才是她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