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洲在英国待了将近三个月。
直到那日,傅雪抵达英国,直接找到他居住的别墅。
“你爷爷这次脑梗复发后,精气神比之前差了许多,腿脚也不行了,现在只能坐轮椅,身边二十四小时离不开人。”
“我给你打电话,你总是爱搭不理,别人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所以我亲自过来一趟。”
傅雪拍了一下傅庭洲的肩膀:“跟我回去吧,你心中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问你爷爷。”
“还有,是你让媒体曝光了你二叔,集团现在一团乱,你也放着不想管了吗?”
傅庭洲沉默着,目光注视着傅雪,片刻她问:“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我也不需要他告诉我什么,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心里的任何疑惑,我会自己查清楚。”
言下之意,他不相信任何人。
“庭洲,你在怪你爷爷对吗?”傅雪轻叹。
“你爷爷不同意你和姜星在一起,自是有他的考量,他不能只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必须把傅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后台的孩子,她本就不该入傅家的门,她担得起外人喊她一声傅太太吗?”
“你是你爷爷钦点的继承人,他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自然他对你也是严厉要求的,但你理应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傅家除了你,只剩下思念,思念过两个月才满十八岁,能指望她什么?”
傅庭洲眼神凌厉了几分:“您也说了,傅家只有我和思念,或许他老人家是别无选择而已。”
傅雪脸色当即变了:“这话可别再说了,你爷爷听了要心寒心的。”
傅庭洲没接话。
“你处事向来有分寸,姑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太爷爷出身名门、从过军,你太太是也是书香世家,当年你爷爷一手创办傅氏,耗尽多少心血,如今你这般揣度你的亲生爷爷,你是真不该啊。”
“再者说,你爷爷怎么是别无选择,难道你忘了,堂叔那边一直都虎视眈眈?”
说完一通,傅雪心里舒畅了些。
临走时,她实在憋不住,又转过身:“听你助理说,你这几个月天天过了凌晨才回来,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你究竟是为了弄清楚那些不知所谓的真相,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孰轻孰重,姑姑相信你能掂量清楚。”
傅庭洲只是低声应了句:“您慢走。”
“对了——”
傅雪眼底的神色微微转换,看似不经意抿了下唇角:“你这趟来英国,是跟裴家的大公子一块儿来的?是他跟你说起过什么?你在这里,又查到了些什么?”
“怎么,姑姑好奇?”
“我没有任何可好奇的,只是提醒你,继续留在英国也是浪费时间。”
望向傅雪离去的背影,傅庭洲眼里拢起一道复杂的暗芒。
宋青禾敲门走进来:“傅总,老爷子那边我去了解过,确实病了,您打算回去一趟吗?”
“你手里在进行的事,暂时放一边,先帮我查一个人。”
“您要查谁?”
傅庭洲踱步到窗边,晦暗的眸光垂眸看向窗外。
宋青禾顺着视线瞧过去,眼里惊讶:“可是您姑姑,她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我没说她一定有问题。”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心里冒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别打草惊蛇,她向来敏感,心思也细腻。”
“是,我明白。”
……
漆黑的夜,依然寂寥而空虚。
空气中铺天盖地的酒精味。
傅庭洲阖起眼眸,轻摁着眉心,疲倦地靠向客厅的沙发。
他无法正常入睡,只能一次次依赖酒精麻痹思绪。
脑海中混混沌沌,仿佛又梦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脸庞。
他想伸手拉住她,他想细细地看清楚她,心里藏了好多话想对她说……想让她不要走。
可是一眨眼,她又消失不见了。
猛然间他惊醒,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漆黑的眸掀起一阵汹涌的波澜。
“星星……”
他喘息着,低喃。
可回应他的除了满屋寂静,什么也没有。
“……”
“滴-滴-滴-”
手术器械,监测仪……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在手术室里。
一名黑发黄皮肤的女医生,正用英文与旁边的外国医生交谈,气氛陷入紧张焦灼。
忽然监护仪发出连续的预警声,女医生高喊:“胎儿心跳减慢,生命体征微弱!”
“还有一个什么情况?”
“快!立即准备气管插管!”
“产妇大出血!”
“准备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