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暖暖是个爱看书的小姑娘,在那样炎热的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莫不过于端一张小竹凳坐在槐树下乘凉,手里头再拿着一本儿童版的红楼梦,是的,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就已经会看儿童版的《红楼梦》了。
一整个午后都没有风,而槐树的枝桠却不停晃动起来,辛暖暖坐在树下,头顶还不住的落下槐花瓣下来,小小的姑娘坐在树底下,突然脑子里便想起来以前外婆给自己讲过的鬼故事,说槐树里头住着女鬼。
她心里正这么想着,槐树似乎能明白她的心思般,从树顶上落下个声音来:“辛暖暖——”
“辛暖暖——”
辛暖暖吓了一跳,赶紧从小板凳上起来,看着身后的大槐树道:“谁,你是谁——”
树顶上又落下来一个声音:“我是鬼——我是一个专吃小孩的鬼——”
辛暖暖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对劲,板着脸道:“严子谦,我就知道是你,你从树上下来。”
繁枝中露出一个头来,严子谦手上抓住槐树枝:“真是一点都不好玩。”等到从树上滑下来,看见她手里的书,道:“你怎么老喜欢看这样的书,一个园子里一大群女人的书,有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园子里一大群女人啊?”
严子谦冷冷的笑一下:“像这样的儿童读物,我四岁的时候就读过了,像你啊这么笨——”
小姑娘看着手里的书,一下子仿佛受了打击似的:“你才笨呢——我才不笨,我长大后可是要当老师的,当一名像爸爸妈妈那样的老师,为人民服务。就在胜远中学里当一名老师。”
这便是辛暖暖从小的愿望。
于宝晴听到这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原来,他要在胜远中学当老师,是因为那个叫辛暖暖的人,他其实是有意中人了的么,那那个辛暖暖呢,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小艾用勺子搅一搅手里的咖啡,道:“你别心急,听我说完。接下来要说一个关于水鬼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环江附近一代的居民,都知道有一个关于水鬼的传说,传说远在清末的时候,环江附近有一座大宅子,大宅子里是户官宦人家,这户人家里五代单传,只有一个男丁,所以家中的老奶奶为了给他更好的开枝散叶,便帮他娶了十五房姨太太,说来这间宅子也很奇怪,或者说这家人很奇怪,这个世代单传的男丁,娶了十五房姨太太,前头的十位都无所出,而且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后头的五位姨太太,虽然平静的过着日子,却依旧没有子嗣,老太太没了办法,便打算再帮着孙子娶一房姨太太。
而这房姨太太是个戏子,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是那个男人却挺喜欢这位戏子的,两个人感情也挺好,过了一年之后,这第十六房的姨太太竟然怀孕了,而且不久之后,便诞下一位男丁,把老太太乐坏了。这之后,那个男人出门经商,可能要小半年都不回来,在那个男人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这座宅子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那十六房的姨太太被人发现与下人有私情,之后,这件事情越来越严重,被老太太知道,而且据说这个戏子生下的那个男丁。还不是这个男人的,而是在她被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别人的野种。
老太太因为这件事情可气坏了,而当时不守妇道的女人一般的惩罚就是被浸猪笼。虽然临浸猪笼前,这个戏子都在喊冤,说自己没做过,是被人害被人冤枉的,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就这样,这个女人被浸猪笼,活活淹死在环江里。
此后很多年过去,在这些年里,有人说大半夜总能听见女人的叫喊声,在那里一声声的喊着“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更有甚的是,在这几年里,那条环江淹死过不少的人,别人的纷纷传言,那是那个被冤枉的女人变成了女鬼,要出来报仇,可是也有不相信这个故事的人——比如说,严子谦。
那个时候,正值夏季,一条环江吸引着多少人去游泳洗澡。而严子谦觉得回到这个小县城的一大乐趣就是夏天的时候,能去环江游泳,辛暖暖是从小听着这些个故事长大的,便十分清楚,每年都有不少的小孩子被淹死在这环江里。
等到严子谦跟院子里的几个小孩子一起准备去这环江里洗澡的时候,辛暖暖拦住他们:“你们别去,环江太危险了,你们去游泳真的会有危险的,而且,你们没听说过那个女鬼的事情么,就连大人都淹死了不少呢……”
“你多大个人了,还相信有水鬼这样的事情?你真是太幼稚了。”说着拉着她的手道,“走,我们一起去环江边上,别怕,哪会有什么水鬼啊,要是真的有的话,我就把她抓上来给你瞧瞧看,水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辛暖暖被他拉着到了江边上,几个男孩子都是要下水游泳的,但是辛暖暖胆子小,不愿意下水玩,几个男孩子便嘱咐她在岸上看着东西,他们去游泳。
几个男孩子们玩得很尽兴,等到天色渐渐昏黄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准备好回去。严子谦最先上的岸,上了岸之后四下里都没看见辛暖暖,他大声喊了几句:“暖暖——暖暖——”
没有人应他。
等到其他几位小朋友一起上了岸,严子谦问道:“暖暖呢,你们谁看见她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说:“没看见啊。”
跟着严子谦从小玩到大的一个男孩子叫沈钰,也摇一摇头道:“她不是一直在岸上么?也没见她下水啊,会不会是因为看见天晚了就先回去了?”
严子谦也寻思着是这样,毕竟辛暖暖胆子小,肯定不敢下水的,他们又都玩得尽兴,也没顾上她,或许她觉得无聊天色又晚了便自己跑回去了也说不定。
就这样,几个男孩子都纷纷跑回院子了。
严子谦还顾不上回家,就先去辛暖暖的家里问:“辛老师,你们家暖暖回来了么?”
暖暖的爸爸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他这样一问,也疑惑道:“还没回来呢,我还以为她跟着你们一起去玩了呢。”
那天晚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出去寻找辛暖暖,找了一宿都没有结果,只有严子谦,沿着环江一路找她,结果在沙子堆里发现她的一个粉红色的发夹。
后来,辛暖暖的尸体被发现在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他们一群人都下了水把她一个人留在岸边的时候……
故事说到这里,小艾叹口气道:“从那以后,严子谦就陷入无尽的自责中,那件事情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个他自己根本无法解开的结,他觉得辛暖暖的死就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将辛暖暖拉到环江边,那么辛暖暖就根本不会死。后来,他想起辛暖暖说过的那句话,她的心愿,她的心愿就是在胜远中学当一名老师。优秀如严子谦,本来有大好的前程,他原本在部队待过五年,已经能提拔的时候却上交了退伍申请书,也是因为这样,他跟家里的老爷子跟老头子都闹翻,独自一个人离开家,又回到这个小地方,当了教师。”
于宝晴听完,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原来他……”
“后来出了跟你的那件事情,他被胜远中学解雇,而他家里的老爷子也一直想要他回去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他始终都不肯,便只接管了他外公的家族企业,是华氏科技的副总,跟他的表哥一起打理庞大的家族公司。所以,他现在比以前可过得好的多了,你要想接近他,真的还挺困难,不过……我也已经为你想到办法了,如果你不行的话,还有后手。”
“那他……”
“成家立业了没有是么?”小艾摊摊手,“恭喜你,他一直都没有,不知道是因为辛暖暖的事情呢,还是因为你的事情,反正他现在是优质的钻石王老五,是每个女人都想嫁的男人,你的压力非常大。”
于宝晴耸耸肩:“难道你觉得我还比不过那些庸脂俗粉?”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你怎么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因为需要——”小艾凑到她耳边,“我还为自己调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严子谦的姑姑有一个女儿叫做周婷婷的,今年十九岁,在F大上大学,那个周婷婷是个大小姐,是个被他家老爷子从小宝贝到大的一个人。”
于宝晴笑一下:“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为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新宿主。”
小艾拿着手里的杯子跟她碰一下:“所以,接下来我们两个要做的事情,就是——你,好好努力,考上F市最好的高中,那么就可以跟严子谦在同一个城市,而我——准备着月圆之夜的到来。”
于宝晴点一点头:“那么,就为了我们两个之后的幸福幸福生活而干杯吧。”
两个人手里的咖啡杯再次碰一下:“为我们之后的幸福生活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