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心里担心这个,便跟海子商议了一下,两个人轮流在竹林里过夜,守好木船,这两天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木船出事。
月出云层,刚好将一切将照得一片银光的时候,身边有哐当一声响,蒋天警觉道:“谁?”
“天哥哥,是我。”小艾从夜色中走出来,脚下还一瘸一拐的,海子见了,问道:“小艾,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刚好听见你们说话了,不知道谁在拐弯的地方放了了瓷瓦罐,我不小心碰到了,刚好掉下来砸在脚上。”
蒋天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将她扶到竹屋有灯光的地方坐下,蹲下给她看看脚。海子道:“那今晚阿天你先在这里守着,明晚我守。”
蒋天点一点头。
小艾等着海子走远了,才伸手替蒋天拨一拨头发:“天哥哥,你今晚上要住在竹林里么?”
“恩,要守着木船,不能让它像上次那样被毁了。”
小艾收回手,其实她这具身体根本就不会产生疼痛的感觉,蒋天手上用了几分力道的给她揉脚,她突然喊一声:“好疼,好疼啊天哥哥。”
“哪里疼,让我看看。”蒋天专注地给他看脚,小艾趴在他的背上道:“天哥哥,我的脚可能肿起来了,下面堂屋里的桌子上有一瓶药酒,你去拿来给我擦擦。”
蒋天说了一句好,起身就往下屋走,小艾看见他走后,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火油来,将竹林四周都倒上,刚点火将一小片竹林烧起来,海子正好赶过来。
小艾没有办法,被被海子撞个正着,只能又坐回小竹床上,海子看见这漫天的火势,想着进来将木船拖出去,却听见小艾的救命声。
“小艾?”海子顾不得火势之大,一路冲进小竹屋里,正好看见跌在地上的小艾,赶紧上去扶她:“小艾,小艾你没事吧。”
小艾看一眼自己的脚:“海子哥哥,我的脚,我的脚被压住了。”
海子看见那倒下来的大圆桌刚好压在小艾的脚上,将大圆桌移开,抱着小艾往外冲的时候,蒋天也冲了进来,海子赶紧将小艾递给他:“你先把小艾带出去,我去看木船……”
蒋天将小艾接过来:“哥,火烧得太大了,不要管木船了,先出去再说吧。”
“不行,你先带小艾走,她脚受了伤,我去把木船拖出来。”
“哥……”蒋天还来不及说什么,看见海子已经冲进了大火里,小艾在怀中呛得直咳嗽,他没办法,只能先将小艾抱出去,珠姨跟静姨还有她们的丈夫们都赶来救火,可竹林本就易燃,火势烧起来,哪里救得了。
蒋天将小艾放在一边,又准备冲进火里,正如小艾希望的那样,只要把蒋天跟海子都烧死,那也就没什么人能阻挡她的计划了。
就在蒋天要冲进火里的那一刻,珠姨赶紧拉住他:“火势这么大,你还想进去送死么?”
“可是妈,海子哥还在里面。”
“那你也不能进去,现在火烧得这么大,你进去就是等于去送死!妈不准你进去。”
小艾在心里嫌她多事,面上也说:“是啊天哥哥,火烧得这么大,你进去太危险了。”她说完看一眼烧得通红的竹林,火势这么大,木船是肯定救不了了,倘或能将海子烧死就是最好。
大火持续烧了半个小时才渐渐熄灭,一大片竹林已经被烧毁,而在这期间,海子一直没能出来,大火熄灭之后,大家只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
珠姨一边哭一边道:“这林子里,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呢?”
小艾也在哭:“我也不知道,我在竹屋里坐着,突然就着火了,我脚上有伤又跑不动,幸好海子哥来救我,可是海子哥他……”
海子起身就要走,珠姨喊住他:“你上哪去这大晚上的……”
“肯定是韦纤纤回来了,她能回来放火,必定走不远的,我去找她。”
小艾拉住他:“天哥哥,太晚了,就算要去找她,也等明天再去吧,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我们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蒋天一拳砸在栏杆上,小艾吓了一跳,珠姨看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小艾,你身上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伤着?珠姨先扶你进去房里休息。”
小艾点一点头,珠姨一路将她扶回去,又叹了口气:“小艾,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天哥哥,我怕他想不通,你也知道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小艾懂事道:“我知道的珠姨,你好好劝劝天哥哥,这么晚了,他要是跑去找纤纤姐姐也太危险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珠姨点一点头出去了。
小艾看着自己的脚,倒是肿得不能看,还好海子来得及时,将自己救了出去,要是将这具身体烧坏了,要找到另一具身体代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低头嗅到自己袖子上的火油味,肯定是因为方才火油撒得太急,沾在袖子上了,她赶紧将衣服换下来,塞到床边的木桶里。现在木船已经被毁了,海子也死了,自己要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自己换血杀人只能每隔一天杀一个,若是用这个速度杀完这一大家子的就太慢了,况且越到最后自己的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越大,蒋天不是个傻子,她为了让他不怀疑自己才用小艾对他的喜欢来混淆他的视听,但是这个方法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只怕到时自己还没能杀光这一大家子的人,就已经被识破身份,要知道她还要离开这里,还有一件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发誓要报仇,自然是要让这一家子的人全部死光灭绝,而小艾的妈妈还有一个弟弟,并不在这个村上。
她那日掉下高崖,杀了伟伟之后曾游到对岸,买了足够的火油回来,今晚上怕是不便再行动了,等到了明晚,等在这一家子的人都睡着之后,她再放一把火,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
她将计划都想好,便放心的躺下了,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一看,昨晚她搁在木桶里的那件黑色大外套却不见了,她心里隐隐着急,恰巧如姨敲门:“小艾,醒了么?”
她应了一声,下床去开门。
“小艾,脚上好些了么?”如姨端着一碗粥进来,看着她道,“脚上还肿得那么厉害呢,快去床上躺着休息。”
小艾笑一笑:“我没事如姨——对了,我桶里放的衣服呢?昨晚上我换下来的那件衣服。”
“哦,你说衣服啊,你珠姨不是去井边洗衣服么,就顺便帮你去洗了,你待会洗漱好后,就把粥给吃了,我做事去了。”
“那个——如姨,天哥哥呢?”
如姨叹口气道:“今天一早,你大姨父,二姨父,还有你天哥哥,都去山里找韦纤纤了,你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个韦纤纤也真是坏透了,我恨不得拔她的皮,抽她的筋……”如姨说到这里,眼角又湿润起来了,再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你外公,你外公在外头劈柴咧。”
等到如姨一走,小艾将粥从后面窗口倒出去,此时她心里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被珠姨发现了。她赶紧穿好衣服到井边一趟。
珠姨正在洗衣服,准确的说,是在洗她昨天晚上换下来的那件外套,她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但是她觉得珠姨应该不会发现什么,便笑着道:“珠姨,你还没洗完衣服啊,如姨说你在井边洗衣服,我就过来看看。”
珠姨拿着她的那件黑色大外套缓缓站起来,小艾脸上还是笑着的,却看见珠姨神色明显不对劲,看着她的眼神里目光复杂,良久才开口道:“小艾,珠姨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珠姨,你怎么了?”
珠姨将外套递给她:“你的袖子上为什么会有火油味?我闻了几次,一定是火油,没错,就是火油,太奶奶的老屋被烧毁的时候,我曾经在屋外的废墟边闻到过火油的味道,竹林被烧的时候,我也闻到过火油的味道……而你的袖子上,为什么也有火油的味道?”
小艾只是在心里懊悔,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将门从里面反锁,让她有机会将衣服拿走了。
“珠姨,你听我说,我在竹屋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火油味,然后我很好奇,我就跑出去看了看,果然看到地上被泼了火油,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袖子上沾上火油的。”
珠姨冷笑着:“你的脚不是伤得走不动路了么?你怎么跑出去看的?”
“不是的珠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的脚还没伤得那么严重,我跑去看的时候竹林就着火了,我想出去,可是火烧得很大,将竹屋的顶烧塌了,我刚好被倒下来的木桌砸到脚,脚伤才会变严重的——珠姨……”
珠姨拿出手中的一串红绳来,扯着红绳的一头将红绳悬挂起来给她看:“这根红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纤纤一直戴在手上的吧,你告诉我,纤纤一直戴在手上的红绳,为什么会在你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