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的对,末将怎敢与皇上为敌,但韵儿乃是末将心爱之人,又是末将未过门的妻子,皇上难道要夺人所爱、君占臣妻吗?”萧遥毫不畏惧,大胆地与夏凌风对视。
“放肆!就凭你这番大不敬的话,朕现在就可以让人杀了你!”夏凌风大怒,眼中已有隐隐的杀气。
萧遥依然不依不饶,固执地说道:“皇上要杀便杀,但要末将做那委曲求全之事,却是万万不可!”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萧遥的脸上,萧遥俊朗的脸颊顿时印上了五道鲜红的指痕。
萧遥浑身一僵,不相信地看向林韵,只见林韵咬了咬嘴唇,一张小脸更是无一点血色,含泪的眸中满是心疼和不舍地望着他,扬起的手似想抚上萧遥泛红的脸颊,颤抖着,终是无力地垂下。
林韵轻声说道:“皇上!你既赦免了萧遥,就不可反悔,只要皇上能信守诺言,我愿意随皇上入宫!”这话听在萧遥的耳朵里却如五雷轰顶。
萧遥还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萧将军吼道:“孽障!难道你真要枉费了林姑娘的这一番苦心吗?”
夏凌风微一皱眉,眼中却掠过一丝惊喜,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仍是飘来一句话:“韵儿!你可在此与萧遥将军话别,一炷香之后朕会派人来接你入宫。”
众人见皇上已转身,便也匆匆随后离去,只留下夏凌轩、夏凌希和萧将军不肯走。
萧将军痛心地看着萧遥说道:“遥儿!叔叔自知你心中的苦,但是林姑娘时才冒死相救,你刚才出言不逊,若是皇上真的怪罪,林姑娘的一番苦心岂不是付之东流了吗?你在此与林姑娘好好地说会儿话,叔叔先入宫去了。”说罢,转身向林韵抱拳深深一鞠躬,叹了口气,匆忙离去。
“萧遥将军你莫要伤心了,如若我能得韵儿对你的一半心意,哪怕让我即刻就死,我也是愿意交换的,比起我,你真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夏凌希言毕,拍拍萧遥的肩膀,知道林韵与萧遥有话要说,便自顾踱到一边等候。
夏凌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探究地看着林韵,眼里有赞赏,有心疼,有担忧,有了解,有伤痛,也有深深的眷恋,收回目光,也不看萧遥,便也踱到不远处夏凌希的身旁。
“还痛吗?”林韵终于忍不住抬手抚上了萧遥微肿的脸庞,这是一张多么好看的脸啊!曾几何时,在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她心底那根弦便被触动了,可是现在这张脸上却满是痛苦和不甘。
“傻韵儿!怎么会痛呢?你便是拿剑杀了我也不会痛的,真正痛的是这里!”萧遥拉起林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林韵能感受到那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萧遥隔着铠甲的胸口透出滚烫的炙热,烧灼着她的手掌,也震撼着她的心。
泪水又迷蒙了双眼,林韵知道现在这颗心已经被她伤得体无完肤,仿佛还在一点点裂成碎片。
萧遥呢喃道:“哦!韵儿!我苦命的韵儿,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声音里满是无奈,俯首便吻上林韵含泪的双眼,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肌肤地吻着,吻得那么细致,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稍微一用力,林韵就会在他怀中碎裂一样。
萧遥滚烫的唇轻轻移动着,直到吻上林韵的双唇,猛地贴紧,拼命吮吸着,仿佛要将他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烙在她的唇间。
林韵并不躲闪,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迎上萧遥滚烫的唇,轻轻张开小口,与他唇齿纠缠,将他所有的愤怒和不舍都吞入自己的舌间。
两人唇舌缠绕,久久不愿分离,都想将自己烙入对方的心上,烙进身体里,再也不会分开。
城门下一片寂静,远处城门上把守的士兵也都屏住了呼吸,似乎为这对苦命的鸳鸯惋惜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韵觉得就要溶化在萧遥这如烈火般的热吻中,萧遥终于不舍地抬起头,轻轻抚摩着她早已充血、红肿的双唇,眼中浓浓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淹死。
“萧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林韵抬头仰望着萧遥,这个她早已经深爱着的少年,让她觉得那么心痛。
萧遥温柔地抚摸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犹豫着,终于点了点头说道:“韵儿!我答应你,你的苦心连叔叔都能看得出来,我若不知,又岂能配得上你?只是苦了你,你原本就不是个爱慕虚荣,争权夺利的人,宫中那吃人的地方叫你今后如何生活呢?”
林韵故意调皮地用鼻尖蹭了蹭萧遥的嘴唇,笑言道:“萧郎是不放心我吗?呵呵!韵儿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象我这么聪明的人,谁能欺负得了我?萧郎以后再遇见心爱的姑娘,也莫要忘了我,你若忘了我,我可是会做个小人,写上你的名字,天天用针扎你哦!一定要叫你吃不下、睡不着,即便是你正与其他的女子谈情说爱,也要叫你丑态毕露,不能抱得美人归!”话虽如此,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那抹悲伤。
萧遥的眼中尽管依然有着伤痛,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叹了口气道:“韵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也只有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想法子逗我开心,你可知道这一生,萧遥除了你,是不会再爱上别人的!”说完,宠溺地低头在林韵的唇上一啄。
“呵呵!你说得哦!不算数可是要变成小狗的!”林韵戏弄地斜眼看着萧遥,那模样分明就是个淘气、撒娇的小女孩,哪里有平日里半点的淡定、从容。萧遥禁不住心旌神荡,再不言语,便又深深吻住她。
林韵在心里呐喊:“死了吧!死了吧!就这么死了吧!”管他以后会怎样呢,她只知道萧遥这种深情的吻,让她如吸罂粟食鸦片一样,让她欲罢不能,这不就是爱吗?
……
“郡主!皇上命奴婢来接您回宫!”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世纪之吻。
此时的林韵早已被萧遥火热的唇吻得晕头转向,眼神迷离地寻声望去,直至看清面前这一长串宫女才猛然醒悟,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原来真的要分离了。
拔下头上的玉簪,林韵凄然一笑,道:“萧遥!这荷花玉簪当初被老夫人作为定情之物赠予我,被我糊里糊涂地收下,却还是没能成就我们俩的姻缘,我真后悔入住将军府时为何没有立刻嫁给你。当时初见你,就应该直接嫁与你,如今象你这么俊美的男子,我真舍不得让给别的女子。今后你与萧将军镇守潼关也好,可以远离朝堂纷争,离那些是非远远的!萧遥!你要珍重啊!”
不待萧遥开口,林韵便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继续说道:“萧遥!虽然我们今生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但韵儿是个自私的人,我既已是你的妻,也不会劝你早日另娶别的女子为妻,亦不想要你给我任何承诺,你永远都是自由的!这荷花玉簪就不还给你了,我留着也算是个念想。萧郎!你一定要珍重啊!”说罢,林韵毅然离开萧遥的怀抱,不再回头,携一干宫女匆匆上了马车。
林韵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还是这两个字,珍重!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不要承诺,承诺会变成束缚人灵魂的枷锁。
萧遥还这么年轻,又是如此优秀,早晚有一天他会淡忘她的,也会再次遇见真正属于他的良人。
林韵怕误了萧遥,她不是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没有人能够把握和预测。
作为二十一世纪一个平凡的女子,林韵拥有的一切才华和美德,都是随处可见的,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在别人眼里,才会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是惊天动地的。
林韵知道,这些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古人,对情爱固然执着,但是没有哪一种感情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历久弥新的,可是承诺和誓言不一样,这些古人把承诺和誓言看得远比性命更为重要,现下,她能为萧遥做的只有这些了,她相信萧遥将来定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马车已经走远了,萧遥仍定定地望着林韵离去的方向。
夏凌希和夏凌轩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双拳紧握,缓缓步上前来。
夏凌轩轻叹道:“这就是韵儿!她用与众不同的方式,在这么残酷的现实面前给了你自由!萧遥!你真是个幸运的人。你们终是有缘无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萧遥喃喃念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林韵的心意他岂能不知?这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倔强少年,却在此时滑下了两串泪珠。
“扑哧!”一口鲜血从萧遥口中喷出,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