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过头,一名黑影隐在暗中。
秦野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冷意,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在这等我。”
秦野转头对她说了一句,便朝那黑影走去。
云姒知道黑影就是之前杀她的那个魅影卫,从秦野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见他走过去,那黑影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气氛似乎比较凝重压抑,过了许久,两人才把话说完。
天快亮了,清晨雾气蒙蒙,夹杂着凌冽的寒风,冻的人浑身冰凉。
秦野让人去取了件大氅,给云姒披上:“送你去韶华殿休息,等我忙完一起回府。”
“好。”
云姒点头答应。
其他什么都没多问。
韶华殿位于东宫与养心殿之间,是专门供那些皇室贵族,入宫暂居小憩的之地。
秦野把她安全送到韶华宫的寝殿后,便立刻去忙了。
她刚在房间里坐下,小异从门缝里往进挤。
它现在体型越来越大,进来的时候些费劲。
云姒过去,把门打开,它嗖的一下就跑了进去。
屋里已经点了地垄,东西两边的都设有暖阁,温度很舒服。
小异进来就直接躺在地上打滚,露出了白色柔软的肚皮。
云姒走过去,发现它身上的毛发,也渐渐有了变化。
不再像猫,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兽类。
虽然,没有那么可爱了,但看着,却是凶萌凶萌的。
云姒揉着它的肚皮和脑袋,目光落在窗外。
脚步声和各种恐慌压抑的低语,隐隐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宫变之后,必然的清理与肃杀。
但韶华殿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云姒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一宿没睡,此刻她竟然没有半分困意,只是躺下后才发觉,腰膝酸软的厉害。
自从练了手札上的内功心法,她就再没有过这种感觉。
除非每次秦野折腾的太狠,第二天会觉得腰酸腿软,但是很快就会缓解。
无缘无故出现这种感觉,云姒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难道是在房顶受了寒?
小异就在身边守着,她也没想那么多,安心的闭上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云姒被惊醒。
一抬头,才发现外面天色大亮,紧闭的窗户上,映照出一片白。
像是……下雪了?
云姒从榻上起身,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一开门,凌冽的寒风顷刻间灌了进来。
外面果然白茫茫一片了。
今年的初雪,竟来的这么早。
“奴婢见过萧王妃。”
一名宫女站在门外,脸被冻的通红:“萧王殿下让奴婢给您送点吃的来。”
“进来吧。”
云姒目光扫了一眼宫女,见她手中拎着食盒,便侧过身让她进了房间。
宫女进去后,将冒着热气的各种膳食端出来,旁边的小异闻到香味,猛然跳到桌前的椅子上。
宫女见状,吓得大叫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连连往后退。
云姒过去,把她拉起来:“不用怕,它不会随便伤人。”
宫女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脸色吓得苍白,怯怯地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小异,颤声道:“奴……奴婢失态了……王妃请用膳。”
云姒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折腾了一夜,确实有些饿了。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看起来清淡爽口的翡翠水晶糕。
刚送到唇边,一股难以形容的油腻感,混合着甜味扑面而来。
“呕!”
她猛地一阵反胃,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连忙放下筷子,捂住了嘴,眉头紧紧蹙起。
那宫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饶命,这膳食绝无问题,是御膳房刚做好的……奴婢一路小心提着,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云姒强压下胃里的不适,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更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让她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秦野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云姒不适的模样和跪地发抖的宫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宫女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只顾磕头。
都是宫变闹的,弄的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人人自危,一点小事就被下破了胆。
云姒缓过一口气,连忙道:“不怪她,是我自己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反胃,闻不得这味道。”
她说着,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点心和荤菜,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快端走。”
小异在旁边呜呜了两声。
云姒见状,忍不住勾唇:“都归你了。”
秦野锐利的目光,在云姒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桌上的膳食,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一变。
他几步上前,挥退了那名几乎要吓晕过去的宫女:“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秦野坐到云姒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你……你是不是?”
云姒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从来月事后,几乎每个月都来,这个月……好像没来。
可能吗?
云姒不太敢想。
看着她的表情,秦野觉得自己那个猜测八九不离十,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你先歇着,我这就让人去叫季大夫进宫,给你看看。”
“不着急。”
云姒拉住他,摇了摇头,“或许是昨晚没休息,又受了寒,肠胃不适罢了。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再说,她自己就可以确认,叫什么季大夫,万一不是,闹个大乌龙就不好了。
秦野不同意,态度坚决:“必须看。”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安抚:“宫中的乱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无妨。”
他扶着云姒到软榻上靠好,这才说起正事。
“晋王被废为庶人,与舒贵妃一同圈禁宗人府,终身不得出,其党羽,按律论处。北燕涉事之人,已全部扣押,等候发落,只有呼延政……跑了。”
听到这个结果,云姒有些意外。
晋王谋反,居然是终身监禁,而非死罪。
临王弑父,也没褫夺封号,依旧是以亲王身份安葬。
还有婳妃的欺君大罪,同样没有任何处罚。
他似乎,对自己的儿子,或者说已经逝去的人,格外仁慈。
可活着的时候,他又百般逼迫,冷血到近乎没有人性。
云姒真的揣测不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帝王心,海底针。
永远没人能真正看懂。
见云姒沉默不语,秦野目光盯着她,眸色微微沉了沉:“怎么不说话,你在担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