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云姒能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但看不到人,也无法确定具体是谁。
“我先看看。”
之前阿芜没注意,此刻特意去看,她眼睛闪过绿光,片刻后,便在御书房的房梁上,发现了一个黑影。
“是他!”
阿芜神色一冷,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就是那个最早隐藏在萧王府的人,咱们一开始还把他当成了府中的影卫,刺杀姐姐那次,本来我是可以带着姐姐安全跑回萧王府的,也是他,追上来射了姐姐一箭,害得姐姐差点丢了性命!”
说着,她撸起袖子就要下去找他报仇,被云姒一把抓住。
“淡定。”
云姒轻轻“嘘”了一声,可还是晚了,这一激动不要紧,瞬间被隐藏在房梁上的黑影发现。
不过,守在下面的兵卫和御书房里的两人,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黑影发现房顶的云姒和阿芜,并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目光朝她们看去,然后轻轻摇头。
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如此淡定,难道,老皇帝还留了后手?
也是。
魅影卫如此厉害,老皇帝又老谋深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晋王控制?
他这是,在等后面那个真正想篡位的人,亦或者,想看看,究竟还有多少有谋逆之心的人。
等全部暴露出来,再一网打尽。
云姒心思一动,脑子骤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德财公公说得对。
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与老皇帝抗衡,况且,若是以这种方式夺权,将来,名不正言不顺,也是个麻烦。
云姒静下心,打算再等等,静观其变。
御书房内,晋王越发疯癫,逼着嘉庆帝写传位诏书。
然而,嘉庆帝的状态越来越差。
云姒猜测,这寒毒的猛烈发作,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大概从未将这寒毒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此刻,他仿若置身冰窟,除了双腿没有知觉,全身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头发,睫毛,唇角,甚至龙袍的纹路上,都肉眼可见地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冻死。
房梁上的黑影,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显然有些急了。
可没有等到嘉庆帝的指令,他便不能擅自行动。
云姒手中摸出三根特制的银针,暗中运力。
银针细如牛毛,淬有能令人瞬间昏迷的强效药剂。
房梁上的黑影似乎有所察觉,锐利的目光朝云姒所在的方向瞥去。
见她手中银芒闪烁,黑影略一犹豫,还是轻微地点了下头,默许了她的行动。
云姒面色沉静,看准时机,手指微动。
三根银针悄无声息,从破开瓦片缝中,精准地射向下方仍在叫嚣的晋王。
晋王正沉浸在逼宫的疯狂与快意中,根本未曾察觉。
只觉得脖颈和后心处微微一麻,像是被蚊虫叮咬了几下,随即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你……你……”
他指着嘉庆帝,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地瘫倒下去。
彻底失去了意识。
药效快,时效短。
云姒没有犹豫,迅速用面巾蒙住脸,对阿芜低声道:“在上面等我。”
话音未落,她身影如一片轻盈的落叶,从揭开的瓦片处缓缓落入御书房内。
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幕,把阿芜都给看呆了。
什么……情况?
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黑影,也就是诡谲,立刻警惕地看向她。
看到云姒并未有任何攻击意图,而是径直走向生命垂危的嘉庆帝,想起方才房顶上的默契,他动作微微一顿,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但诡谲也不知为何,就是很莫名其妙的,相信云姒。
或许,是在暗中跟过她一段时间,对她有一些了解。
知道她是个聪明而理智的女子,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与决定。
她若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做出任何对陛下不利的事,那么,整个萧王府都会跟着陪葬。
云姒快步来到嘉庆帝身边,触手之处冰冷刺骨。
她毫不迟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接连刺入嘉庆帝周身几处大穴。
内力透过银针缓缓渡入,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之力,开始强行驱散那肆虐的霸道寒毒。
嘉庆帝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呻吟。
很快,睫毛和发丝上的寒霜慢慢开始融化。
他艰难的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蒙面女子正在为他施针。
那专注的眼神,熟练的施针手法,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可他还是立刻猜到了此女子的身份。
嘉庆帝的目光落在云姒那双清冽沉静的眼眸上,心中有几分意外。
寒毒被暂时压制,一股微弱的暖流,重新在僵硬的四肢百骸中流淌开来。
他缓过一口气,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试探:“是萧王让你来的?”
正在全力运功驱毒的云姒闻言,动作丝毫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嘉庆帝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姒还是没有回答。
她救他,是形势所逼,不代表和解。
若是可以,她很想把那一箭还给他!
“朕问你话,怎么,耳朵聋了?”
“把面巾摘下来!”
“朕……”
“闭嘴!”
云姒忍无可忍,冷冷回了两个字,不带一丝敬意。
“……”
嘉庆帝猛地一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么多年,他位居九五之尊,何曾被人这般呵斥过?
还是在他如此狼狈的时刻。
诡谲额头微微一跳,没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看向云姒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云姒直接无视他们的反应。
她全神贯注于银针上,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嘉庆帝体内的寒毒,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顽固诡异,此刻分心不得。
他沉冷的眸子盯着云姒,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双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恼怒。
但最终,却奇异地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好在,他果然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牢牢锁在云姒身上。
云姒感觉他恢复的差不多了,转头看了眼晋王。
见晋王还没醒,就顺便给他也扎了一针,把他扎醒,好让他们继续。
该逼宫的逼宫,该钓鱼的钓鱼。
然后这个操作,把嘉庆帝都给看懵了。
她什么意思?
晋王轻哼了一声,云姒立刻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去。
下一瞬,她身后就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