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走了
林幼清”
第二天,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这条短信,许久才得出一个结论:
——这他妈是封遗书吧!
我赶紧回拨过去,关机,跳下床去敲他家门,半天都没人回应。直到门都被我凿的凹下去一块,我才想起自己知道他们家密码。
房间里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黑白灰色调的家居装潢透着和主人一脉相承的利落冷漠。我挨个房间巡视着,这里还有强烈的生活气息。他换下来的睡衣就放在洗衣间的衣篓里,餐厅的垃圾桶里还有丢了半盒晚餐没吃完的小米粥,露台的茶杯里,一圈浅黄色痕迹比水面高出一块,像是昨晚没喝完的茶水随手放在这里,被太阳晒的蒸发了一部分。
不会的不会的,他那样规整的一个人,就算要自杀,也一定会把自己和周边的一切整理的妥帖整齐。
我这样自我安慰着,客厅的门发出“滴”的一声电子锁的轻响,他的小助理头上带着个大耳机,哼着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正把门带上。她回头看到我,整个人吓的向后一蹦,后知后觉的摘了耳机:“墨……墨小姐。”顿了顿,她试探似的问我:“怎……怎么了?”
我问她:“林幼清人呢?”
“林总走了呀,今天的机票飞苏州,我刚送他去的机场。”她说着将袋子放在玄关旁的地面上,揉了揉被袋子勒出红印的手:“林总没跟您说吗?他昨天半夜让我安排的集团飞机,我还建议他跟您说一声呢。”
我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觉得没底:“他……走的时候精神状态怎么样?”
她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精神状态……今天跟他说话他有反应唉,您稍等我看下”她跑进餐厅,又说:“馒头吃了两片,粥喝了大半碗,林总精神状态不错!”
“……”
食量大就代表精神状态好吗?女人失恋的时候不是就经常暴饮暴食填补情绪的低落吗?
向她提这种无法明确量化的问题,我注定也无法得到明确的回答。我想了想,又问:“他这次行程是单程还是往返?走的时候带行李箱了么。”
“带了呀。”她从厨房拎着垃圾袋出来:“他是没让我安排回来的起飞时间,估计时间不确定吧。”她将垃圾袋放在门外,回头回过头特郑重的看着我:“墨小姐,昨天肯定是您安慰的林总吧?谢谢您,多亏了您了。”她说着,就着我的睡衣Look上打量了一眼:“您这是……刚睡醒?”
我随口嗯了一声应下,脑子里分析着刚刚接收到的两个信息。
飞机有去无回也可能是他不打算回来,要寻一个风水宝地作为生命的终点。但哪儿有人带着行李箱去自杀的?
这个问题还没纠结完,我的思路就被助理小朋友打断了。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像是在喃喃自语:“天呢,我早上来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顿了顿,她眉毛挤成了个八字:“林总走的时候没告诉您?没叫醒您?”
“告诉我是告诉我了,”我郁闷的把手机解锁递给她:“不过我拨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咽了口唾沫:“……林总居然是个渣男!亏我特地定了个那样的酒店……”
“你帮他订了酒店?”我十分机敏的抓住了关键词汇:“订了多久?”
她想了想,回答我:“定了一个多星期啊,还是个挺有情调的酒店呢,我还以为您过几天会去找他……”
我瞬间放心了。自杀是个激情动作,要的就是那股一时冲动的浑劲儿,就算他再怎么稳重,要找个风景秀丽的自杀地点也用不上花一个星期踩点儿吧?
我说:“哦,那他估计就是去旅游的。”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那个紧张劲儿实在是有些丢人,赶忙转移话题:“他都走了,你干嘛来了?”
“我就来给林总收拾收拾房子,您千万别多想。”她瞪圆了眼睛,边说边冲我摆手:“内什么,我有男朋友,您要是不愿意让我在这呆,我叫个保洁阿姨来……”
我看看她那个细瘦的小身板,再看看这间跟我同样格局的房子,不禁有些不忍:“也别保洁了,叫个家政公司多派几个人来清一清,你一个人弄完都该领退休金了。”说完我打了个呵欠,觉得困意重新袭来:“兜里现金不够到对门找我,我回去睡了。”
林幼清活蹦乱跳的去旅游了,乍一看,这是个好事儿。可乍一看的好事儿并不一定真是好事儿,仔细分析就知道有太多不大好的可能。
比如,他可能溜拙政园的时候遇到了秀恩爱的小情侣,想想此时此刻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难保不悲从中来,来着来着就不可断绝了;再比如,有个姑娘失恋了在金鸡湖投水自尽,他路过顺手就一个鱼跃加蝶泳给捞了上来,俩人聊了聊人生,他就对姑娘的绝望感同身受了,受着受着就生无可恋了;还比如,走在路上碰巧看到一对羞答答牵手的初中生,没准就能回想到当年校园里那些青葱岁月,站在京杭运河边上感慨逝者如斯夫不分昼夜,夜着夜着就万事皆空,转脸奔寒山寺去了。
总之,他肯出去旅游散心是件好事,但难保散心的结果不是把原本想开的散出去,将更郁闷的元素散尽来。
我能做出以上猜测并非脑洞太大,而是我梦到了。
梦中的林某人从抱膝独坐到与人结伴投湖,再到最后剃了个秃瓢跪在蒲团上对着青灯古佛双手合十,三种结局全部折腾了一遍,每个场景都吓得我差点患上心梗。
彼时梦里的他正双目微阂,长长的眼睫随着一旁灯中烛火的晃动在眼下投出一小块微动的阴影。他手中念珠轻盘,开口时声音清冷淡漠,像是在与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说:“施主请回吧。”
我气坏了:“林幼清你大爷!刚念了几天经就跟我装道行,你跟我回去!”
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梦里那些说我出言不逊拎着棍子冲出来要削我的出家人也都随之散去。我从床上坐起来,喘匀了气儿后手机铃声却停了。我被空调风吹的口干舌燥,脑子也有些昏沉,下床去客厅倒了杯水润喉,一边安慰自己别想太多,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差点失手把杯子捏碎了。
屏幕上显示:
“未接来电1,来自林幼清”
我想,这通电话要么就是来交代遗言的,要么就是来发表出家声明的。我手忙脚乱的回拨过去,决定以静制动。
电话接通时,他在那边说:“墨七。”
“啊。”我说:“你刚给我打电话了?我刚睡醒,没接起来。”
那头沉默了一下,冷淡的语调中透出一股对我生活作息鄙视:“现在是下午三点。”
“……午睡。”我说完打了个呵欠,故作淡定的问:“你什么事儿啊?”
他那头像是很安静,有“滴”的一声细响,将他原本清冷的声线衬的生动了许多。他说:“我到酒店了。”
到了酒店还知道报平安,应该暂时没有轻生或遁入空门得迹象。
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却还是谨慎的问他:“哦,然后呢?”
“我的助理打电话给我,她说你很担心我。”他说着,语气中像是有些深意:“还说我不负责任,睡了你就跑,是个渣男。”
“……啊?”我一愣:“……她疯了?你不是她老板吗?她敢这么说你?”
“她说她明天就辞职,宁可失业也不跟着我这种渣男老板挣钱城。”顿了顿,他说:“我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助理妹妹的话也不算误会,多年前我也以为他是睡了我就跑的渣男,直到一个多星期之前这误会才算彻底解除。可这段误会何其隐晦?助理妹妹没理由知道,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新的误会。
这世上误会实在是太多了。我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有点误会,你把她电话给我,我打给她。”
“不必,随她去。”他说:“我只是四处走走而已,别担心。”
他的声线依旧很冷点,却不知为什么让我心里有点紧张。我随口打着哈哈:“啊,走吧走吧,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咳,内什么……”我顿了顿,只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说:“你每天转到哪儿能不能拍个照片写点感想给我发过来?咳,这个,整理一下各大景点给游客带来的不同体验,对咱们以后电影取景也是有好处的……”
“墨七。”他打断我,声音依旧淡漠,却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他有妥协的可能:“从小到大,所有类似观后感读后感游后感的作业,我都宁可不完成。”
我想了想,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人一辈子要吃的饭,要睡的觉,要尝的苦,包括要写的啥后感,都是有数的。小时候不写正好现在补上嘛。”我说着,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对他这么个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于是开始减码:“大不了不限字数,”说完又怕他干脆当没听到,于是只好放话威胁道:“一定要写!这是原则问题,一天没收到我就报警!”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在这样的沉默中,我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
“再见。”
他淡淡丢下这么一句,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
我觉得,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这邻居当得得寸进尺,居然还让他交作业,这也太中二了。我以为我是谁啊?他班主任吗?
对此我有些焦虑。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钟,我跟凤隐在凤栖梧吃宵夜的时候。
彼时凤隐女士正在跟我讲述她前一天将自己的又一任未婚夫捉奸在床的光辉业绩。虽然她用词生动肢体语言丰富,但在我看来,她这种故作不长心的表现也就是长久被劈腿带来的麻木所致。如果她真的淡定到心如铁石不为所动的地步,她的这位前任未婚夫也就不会在震惊的裹着被单望着她的同时被她一巴掌掴到嘴角渗血了。
我们两个对着一桌精致的江南小点作出了辩论,辩论的中心主题是找男朋友是否应该参考颜值。
俗话说的好,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贞操不负脸。
“所以看开点。颜值皆浮云,人品才重要。世上颜好的男人本就稀少,要在颜值高的基础上顾及人品,我们这些大龄单身女青年何必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我做出了以上结辩陈辞,然后很淡定的喝了口汤。
作为一个颜控,我不要脸的将自己那点嘴皮子本事发挥到了极致。看着她那副气急败坏又说不过我的样子,我心里那点焦虑终于无耻的被冲淡了一些。
手机响了一声。凤隐坐在我对面,撸起衣袖,一双笑眼妩媚的看着我,细长的指头冲我勾了勾:“宝贝儿,你过来,来。”
我想起之前被她把脑袋按在机场大厅地板上看世界时的销魂视角,识相的把手机凑到耳边:“喂,你说啥?我这儿信号不好……”
“你当我傻呢?”她幽幽的看着我:“刚才那是通知铃声,你接个屁电话?”
我被拆穿,略显尴尬的坐回座位,解开屏幕锁,有两条图片消息。
灰白色的背景上是山塘街的夜景,河道两旁白墙灰瓦的古建筑,河岸旁亮着的暖黄色街灯,河上月门旁垂下的柳条,无一不透着婉约风情。
照片下面是一句短短的留言:
“你要的啥后感。”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回道:
“下次多写点,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一个月后郑羽苍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批改林幼清最新的游记作业。
这一个来月林先生游遍江浙两省,归期尚未可知,但他却凭着自身的文史哲功底游的很愉快很有深度。今天他到了嘉兴,那地方现正处于雨季,照片里他站在一艘乌篷船的船头,南湖边绰绰的雾气给湖景拢了层浅淡的白纱,就连湖边绿植都透出一股朦胧飘渺的意境。而下面的一行留言非常务实:
“这适合养老,两个遗憾:1.这里湿气重,北方人常住会得类风湿;2.没吃粽子。”
我对着手机思索了一下,回道:
“养老和类风湿的事儿容后再议,先说粽子。那玩意儿不好消化,你不能吃,带回来我帮你报仇。”想了想,我又补了一条:“要肉的。”
消息发出去,我手机还没放下,老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郑今天贱气格外重,声音里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猥琐劲儿,一个劲儿的跟我贼笑:“墨七,嘿嘿嘿。”
结合他的语态和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认知,我大概能判断出这个电话的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暗搓搓的阴谋。于是我说:“嘿你妹,有话说有屁放。”
他说:“嘿嘿嘿,别这么不高兴嘛,我打电话来是要请你吃饭的!”
“……说人话。”
“咳,是这样。”他清了清嗓子,像是想极力做出一副严肃板正的语气,可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我爸下个月六十大寿,我来请你啦哈哈哈哈哈哈。”
他爹六十大寿又不是他六十大寿,高兴可以理解,但高兴到到这个快要尿失禁的程度实在有些过头。我说:“郑羽苍,你嗑了药了笑得这么欢?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他一听这话,就跟捡了什么大漏一样爆发出又一阵狂笑,震的我脑仁儿都开始跟着颤悠:“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堂妹的终生大事……哈哈哈哈哈哈……有着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半天没明白笑点在哪儿:“啊,这确实是好事儿啊。”
他说:“嘿嘿嘿哈哈哈哈我堂妹哈哈哈哈哈……她在杭州上大学哈哈哈今年大二嘿嘿嘿嘿嘿,她从小就喜欢幼清,这次幼清去浙江旅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让她给幼清当导游哈哈哈哈哈哈俩人儿哈哈哈哈哈……”
我极为艰难的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抛去了一堆嘿嘿嘿哈哈哈的语气助词,大概的听明白了这件事。说实话,我有些震惊:“他俩睡了?”
“额……”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倒没有。”说完,又开始傻笑:“嘿嘿嘿,不过我肯定要让他们搞上,哈哈哈哈哈哈幼清要成我妹夫啦!”
我被他哈哈的脑子都要炸了。我说:“老郑,做人要厚道。林幼清也没逼着你娶穆青青,这种事儿哪有把俩人往一起生捆的?至少也是两情相悦吧?他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你堂妹当回导游这事儿就能成了?”
“啧,那能一样吗!”他说:“我堂妹长得比穆青青漂亮,性格也比她招人喜欢,跟幼清还从小就认识,而且她还那么喜欢幼清——穆青青喜欢我吗?她那是喜欢我的投融资预算。她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啊!”他喘了口气,继续反驳我:“而且,你怎么知道幼清不喜欢她?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人是会变的嘛。”
他说的有点道理。可我却觉得不嘲笑他两句实在难解心头不爽。于是我说:“啊,那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堂妹结亲,父亲过寿,你要是趁机出柜那就三喜临门啊!”说完转念再一想过寿的事儿,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我沉吟了一下,试探道:“嗯,你爹过寿我确实应该去道贺,不过人家都成双成对的我也得带个男伴啊……关系好的男明星不知道那两天有没有档期陪我串场子,到时候再看吧。”
果然,他画风突变,忽然义正言辞的说:“还找什么男伴啊,我这不是现成的么!墨七你不许这么跟我见外啊。”
我对着电话打了个呵欠,说:“哎呦困死了,不说了先睡了,晚安。”然后我利落的挂了电话。
果然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亲爹亲妈逼婚亲儿子,亲儿子糊弄亲爹亲妈也不含糊。老郑同志以前拉着我骗骗外人挡挡枪也就算了,现在他拉我去寿宴做女伴,无非就是让我再多挡下他爹妈射出的那催婚一枪。作为一个专业人员,我很清楚假扮情侣这事儿脱离了偶像剧的设定之后要多没谱有多没谱,原本抱着碾压穆青青和帮陆晨曦消灭情敌的目的,我也积极主动地配合过了。但现如今骗到了他爹妈跟前儿,这就有些过分了。万一老两口当真了,这可怎么整?
至于另一件林某人和郑堂妹的事,说起来倒是跟我关系不大。但经过这一个来月的文字交流,我和林某人的关系已经由公寓楼里的淡泊邻里关系升华到了旧时同一大院里的亲密邻里关系,我自认很有必要对这段情围观八卦一下,顺道替他把把关。要知道,我之所以混了这许多年的江湖名利场依旧屹立不倒,全靠一双识人的慧眼。
于是,我在没有估算林某人生物钟的前提下给他拨了个电话。
信号接通后的等待音响了六七声,我的态度也由原先笃定的帮某人把关,变得有些迟疑起来。这么久不接电话,说不定林某人和郑堂妹正郎情妾意眉来眼去。我打这个电话,岂不是扰了人家好事?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就在我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那边却接了起来。林某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像平时那么冷淡,甚至很有诱惑气息:“怎么了。”顿了顿,他竟然像是极轻的笑了一下:“除了肉的还想吃蛋黄的?”
给他批了一个月的游记,他居然就只认为我是个吃货?
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掂量了一下,尽量压低声音:“对,多带点蛋黄的。”
“好,还要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先问了一句:“那个……说话方便吗?没打扰你俩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就能听出他有些不乐意的调调的:“你知道郑羽媛的事了。”
这位郑羽媛小姐大概就是那位郑堂妹。既然能直呼姑娘的大名,大概就是当事人不在场了。我将上面那句短短的回话结合他那有些不乐意的语境自行理解了一下,安慰道:“哎呦,你傲娇什么!别害羞嘛!什么时候办喜酒,能不能免了我的分子钱?”我想起今晚他发给我的张照片,终于意识到什么:“那照片姑娘帮你拍的吧?构图不错啊。”
“你想多了。”他声音和语调都透着冷淡,我仿佛都能看到他面无表情抬眸看向我的样子:“我们不可能。”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老郑还非要谎报军情,现在多尴尬!
我沉默了一下,觉得把关这件事是彻底黄了,但八卦还是可以小心翼翼的进行。于是我端出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看客语气:“为什么呀?我听老郑的意思,人家姑娘才貌双全,您觉得哪儿还差点儿?”
他的态度似乎由不乐意升级到了不高兴,说话字数也随之骤减:“不喜欢。”
这确实是个很充分的理由,但不代表两个人之间没有机会。作为在“单恋林幼清”这个让无数人前赴后继的热门领域里一个尚且算是有些成就的前辈,我自认很有必要帮这位郑后辈探探口风。
于是我说:“导游啊!知道哪儿好吃哪儿好玩儿哪儿好睡,还能一路数着景点儿给你讲故事呢。”
“不需要。”
我沉默了一下,懂了。
喜欢的人百般都是好,不喜欢的人,如何殷勤都是累赘。这种无法回报的殷勤都是人情债,即使债主不要帐,自己心里也憋得慌。
如此看来,老郑这货着实可恨。包办婚姻害死人,况且他又不是林某人他爹,他包得着么?
当这个念头从升起的一刻,一面上书“干掉老郑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我心头高高竖起随风飘扬。而我的同盟军,就在电话那头等待我的召唤!
我说:“老郑今天还说他爹寿宴邀我过去,他给我当男伴。这分明是想拿我再挡一枪!他最近大概过的太惬意,已经发展到了上骗爹妈下坑基友的程度,不归拢归拢他,他还真就越发的狂起来了。”我顿了顿,跟他做最后的确认:“林同志,你要是真对人家姑娘每一丝,我可就要下手收拾他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出口的话里透着认真和慎重:“想好了,政委,您动手吧!”
我怀着同样庄重的态度挂了电话,给郑羽苍回了个消息表示很乐意作为他的女伴出席他爹的寿宴。消息发出去之后,我给陆晨曦拨了个电话。
郑羽苍,我倒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工夫捆别人的鸳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