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秋来九月八
穰穰2025-07-03 15:463,252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转眼便九月,锦绣披了件衣看庭前云卷云舒,墨色长发落在竹椅上,一派悠闲模样。

  “今天小姐可是要出去?”杏花端着煮好的花茶放在锦绣声旁的竹桌上。

  “嗯,与人约好了,在月旦亭。”锦绣闲闲的答道。

  “月旦亭向来是往来无白丁的好地方,小姐,你竟有机会识得唐衍唐公子,这么好的事为何不和夫人说?”杏花为她斟下一杯滚烫的茶。

  “唐衍其人,随意,与我相识,也是随意,邀我游玩,更是随意,若我将这当一回事,就显得刻意了。”锦绣端起茶杯,饮一小口:“这花茶煮的倒是不错。”

  “这是用今秋开的最好的菊花泡的茶,用的都是最嫩的花瓣,放在太阳底下晒个三天,那香味就留住了,用来泡茶最好不过了。”杏花说道。

  锦绣慢慢一笑,“你性子好,泡的茶自然也好,这桃花啊,我倒是三天看不见她两回,这丫头又去哪里偷懒了。”

  杏花抿唇一笑:“去小小姐那里了,再过些时日是小小姐生辰,小姐准备送什么,婢子去准备。”

  锦绣想了想,一束阳光透过树叶俏皮的打在锦绣的脸上,落出一个莹白色的光点,锦绣伸手挡住那光,“我还真不知道送她什么,绣个锦瑟二字送她你说如何?”

  “这倒是有创意,只怕,只怕小小姐不太喜欢。”

  “再去宣和街的甜酥堂包两包薯饼给她就差不多了,小妮子就是爱吃。”

  饭后,锦绣和杏花出了门,一路行驶出城,月旦亭位于利州城外蝴蝶坡,在蝴蝶坡观月总是能观看到一轮明月,故此亭取月旦为名。

  月旦亭向来是文人骚客喜欢的地方,锦绣以前一次也没有去过月旦亭,她知道她自己除了美貌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不是才女,便是现在利州所流传的凤求凰情曲也是她前世苦苦练出来的,根本没有如今世人所说的天赋之说。

  前世,她和赵坤起争执的时候,赵坤总是会说她绣花枕头一草包,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确就是这样,但赵坤每次这样说她的时候她都很伤心,而如今,自己竟然也能踏足这传说中往来无白丁的月旦亭内,不知该说是可笑还是可悲。

  月旦亭一共八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被文人写上了诗词,其中不乏一些当朝的大诗人,也有路过此地的书生秀才会拿出一根毛笔写上即兴一句打油诗。

  锦绣到的时候,月旦亭内竟有四五个人,三人在柱子上即兴写诗,一人弹琴,一人喝酒,当真是好不风雅!

  锦绣认出弹琴的竟是利州第一才女,张婉莹。

  张婉莹出自书香门第,从小品味高雅,饱读诗书,是利州女眷们羡慕嫉妒恨的第一对象,可谓是才貌双全,人中龙凤。

  她很少出门,但每次出门都是轰动利州的一件大事,她和锦绣同岁,锦绣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已经能够作诗,锦绣还在学写字的时候,她已经出了一篇论青吴峰,这篇赞颂赵国第一大山第一大险峻的文章,一度被皇家收录于藏书阁,可见其中造诣,张婉莹十三岁时在利州元月花旦节赏灯时,为了得到一盏漂亮的花灯,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画出一幅嫦娥奔月图给那花灯老板换花灯,此事颇具传奇性,直到现在也有关于此事的传说。

  张婉莹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叔叔在京州朝廷任职左丞相,为人正直,敢说敢做,颇得当今圣上的倚重,见到的人无论王公将相都要尊称一声张公道!

  而锦绣之所以知道张婉莹,却不是在利州,而是在京州,锦绣在为赵坤身旁的王妃之位弹尽竭虑的时候,赵坤却对张婉莹起了心思,甚至为博美人欢心,赵坤供出了在当时的锦绣来说极其金贵的王妃之位给张婉莹,虽然当时张府已然落败,但张婉莹也是有傲骨的,根本看不上赵坤的王妃之位,无情的拒绝了赵坤,赵坤被拒绝后,对这张婉莹越发稀罕了,整天悲春怀秋,为这张婉莹很是伤情了一段时间。

  而今日在此地见到张婉莹锦绣很是惊讶,都说文人傲骨,张婉莹的傲骨格外傲一点,看不惯的人从来不与之同流合污,并且会清晰的表示出厌恶,前段时间轰动利州的春日宴会张婉莹就没有来,面对来人是九皇子她也不凑上来,直接让赵坤错失了一个结识美人的良机,锦绣想,若是张婉莹来了春日宴会,那么他赵坤许下的四年之约就不是对着她了。

  锦绣觉得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坐在张婉莹旁边喝酒的是骄公子顾深,而在柱子上写诗的三人则是仁公子谢渲,雅公子唐衍,智公子周垣。

  没想到,此次齐聚月旦亭竟会是利州四公子,和才女张婉莹,深觉自己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锦绣觉得稍微有点脸热,但想到如今利州城内一度传为神曲的凤求凰便是自己弹的,她的腰又挺直了一分。

  张婉莹率先看到她,轻轻一笑,又低头抚琴,顾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锦绣,手中酒杯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喝酒,此刻唐衍也看到了她,笑着拉她进亭,一点也不拘泥男女之别。

  “你看你看,我这字写的是不是格外的好?”

  只见柱子上龙飞凤舞,光是字迹便有几十种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字。

  周垣笑道:“我道你藏着的美人是谁?原来是这叶家女。”他若有似无的看向饮酒的顾深,意味深长的笑道:“顾老三,你表妹来了。”这表妹两字说的格外引人遐思。

  “不错啊。”锦绣懒理周垣一张嘴,随口道。

  谢渲笑道:“你可知他写的是什么字,就说不错?话可不能乱讲。”

  “不是这句吗?”锦绣指向那其中的一句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唐衍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肩:“果然知我者,锦绣也。”

  周垣惊讶:“你如何识得的?唐兄,你不会连字帖也送了她一幅吧。”

  唐衍大摇其头:“锦绣未见我写过字。”

  锦绣推开他,道:“唐….公子他人随意,不难猜,字也是最随心所欲的那个。”以往唐衍邀锦绣出来游玩,锦绣都是直呼其名,如今四公子皆在场,在直呼其名就有些不好了。

  所幸唐衍也未在意,周垣笑道:“婉莹,这下你可是棋逢对手了,如今这利州城能与你一较高下的也就面前这位了。”

  张婉莹仍旧是低头抚琴,片刻,泠泠之声传来:“名利何物?周子垣,你莫要看轻了我!”

  周垣不禁一噎。

  周垣其人,料事如神,是四公子里唯一与江湖扯得上关系的人,据说他有个亲戚是某阁阁主,在江湖上有那么点地位,他曾去某阁露过脸,仅仅是露了个脸便收服了江湖一票女粉丝,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在江湖上苦苦打拼的英雄好汉们。

  利州人称智公子,江湖人称玉面周垣。

  而这张婉莹竟直呼其名,两人关系可见一斑。

  这时顾深放下酒杯,冷冷的看着锦绣:“你何时与唐衍认得?”

  唐衍笑道:“今个她可不是你的表妹,而是我请来的美人,你客气着点。”

  即使唐衍如此说,顾深还执意的盯着她,似乎她不给一个回答便不罢休。

  顾深短短几个月下来父母双亡,又加上顾府的重担一夜之间落在他肩上,如今的他比当初在擂台上的时候不知成熟了多少,当然骄公子始终是骄公子,骨子里的骄气怎样也不会消失。

  锦绣知道他又开始作了。

  但念在这短短几个月来顾府和叶府的关系比之前有了个质的飞跃下,她还是甜甜的叫了声‘表哥’,便没了下文。

  她的事为何要与顾深说?还是这么不客气的语气。

  顾深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张婉莹突然抬头:“听说你琴弹的不错,不知今日可愿与我们弹一首。”

  周垣点头赞同:“我这段时间经常听别人说这凤求凰琴曲如何如何美妙,可叹那日没同谢兄一起去叶府,不然也可以听到这天外之音了。”

  天外之音是谢渲给的评价,谢渲对于琴曲之道也颇有造诣,能得他四字称赞很是不容易。

  唐衍也道:“我也从未听你弹过琴,不知今日可有耳福?”

  锦绣则有点懵:“我没带琴啊。”

  “我的借给你用。”张婉莹大方起身,周垣顿时起哄:“哟哟,还说我看轻了你,你这不就是与她比琴的意思?”

  张婉莹瞪他一眼,对锦绣说道:“只是切磋而已,你若不愿意便算了。”

  锦绣有点骑虎难下,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弹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了,只是,这里坐着的人都是行家,尤其在顾深这个音律大家面前献技,未免有点班门弄斧,就算是极小的一个音弹错了他们都听的出来,这,真是赶鸭子上架,推脱不得。

  顾深见她面有难色,便道:“张婉莹,你这是为难她了。”

  张婉莹笑道:“怎么?心疼你这个表妹?”

  唐衍道:“只管弹来。”

  锦绣凝神,坐定,抚摸着面前的琴,张婉莹的琴比她那把古琴好太多了,是少有的凤尾琴,整个赵国不出三把。

  “献丑了。”

  琴音一出,四下寂静。

  锦绣闭了闭眼,想起了心中那个人的身影。

  指尖微微一动,一曲琴音飘然而出,带着最浓郁的思念。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松寒,天凉了,你有没有加件衣裳。

继续阅读:第二十九章 琉璃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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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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