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韫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母亲还活着,她会是什么样子。
必然同玉衡郡主般心性潇洒,不必钻研算计,活得全然不像个心性单纯的闺阁女儿家。
她可以窝在母亲怀抱尽情撒娇,拉着母亲为她打扮,纵然是想吃什么稀罕吃食,母亲也定会寻到的。
母亲,是无所不能的。
朦胧间,她似乎看见那语笑嫣然的女子,穿着身明艳的衣裙,正温柔慈爱的摸着她脑袋,而后起身翩然远去。
雾气四起,遮住了母亲窈窕背影,徒留她孤身一人。
母亲,不要走,母亲!
她浑身一震时,双眸也缓缓睁开,随着鼻喉处的火辣感,和身前钻心的刺痛袭来,她也彻底回过神来。
可那样双重的疼痛,让她浑身轻颤冷汗直流,只教人恨不得就此晕厥过去。
好在值守的丫鬟发现她醒来,忙通传给主家。
一番忙碌后,沈轻韫服下早就温着的止疼药剂,总算好受一些。
往床榻边扭头望去,她能看见正立在屏风后的身影,还有那一抹淡紫靴子。
而床边丫鬟长着圆脸圆眼,很是喜庆,“奴婢喜儿,这位姑娘莫怕,我们老爷原是回京城铺子查账的,谁料半道遇见姑娘落水,便顺便救了下来。”
看来,屏风后那人便是丫鬟的主人。
“多,多谢。”沈轻韫张着口型,却还是说不出声来。
好在喜儿明白了,笑眯眯的点头,“姑娘安心休养就是,我们老爷最是仁心的。”
药效再度袭来,沈轻韫感觉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她也拗不过睡意,便顺着睡了过去。
却也不曾看见,随着丫鬟喜儿的轻声回禀,屏风后那人缓步而来,更是倾身坐下,浓眉下的那双幽深的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床上人的睡颜。
“像,真是太像了!”
那人又惊又喜,还不忘压抑着声音,生恐惊到了沈轻韫。
约莫三十四五岁的面上透着些贵气,说是富贵闲人,却没有半点算计之气息。
喜儿更是认真打量着两人,心中忽然升起鼓猜测,“老爷,这位姑娘眉眼间,竟与您有些相似呢?”
本就是无心的话,却惹得老爷抬眼凝视,吓得喜儿忙跪下请罪。
“安静,出去!”
闲杂人都退了出去,床边人这才静静的继续回望,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几度微微探出的手,却都停滞在空中。
他眼神很是复杂,明明是在看着沈轻韫,却又像是透过沈轻韫,在看旁的什么人。
岁月悠悠,往事中被掩埋的过去,终有一日,会随着故人的出现,而重见天日。
京城。
随着太后娘娘鸾驾回宫,陛下昏迷时京中的慌乱,彻底被平复下来,而忙碌完前朝诸事的太后,回到慈安宫时,则是止不住的满面疲惫。
可饶是如此,百忙之中,她还是不忘时时关注沈轻韫的消息。
随着惠嬷嬷每每默默的摇头,太后的心中越发不安宁起来。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宫女们齐刷刷退下,留下惠嬷嬷近身伺候。
太后愁眉苦脸不得欢颜,“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非要带着阿昙去避暑,也不会害得她生不见人……”
“太后,莫要泄气,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县主定会化险为夷的。”
惠嬷嬷挤着笑脸安慰,心中也在暗暗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