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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清会追到南京来,并不是金珊珊没想象过的场景。
那个微信电话,让她气怒交加,当即就拉黑了夏至清的微信、电话,跟着便是一顿退房、回家的操作。不过,事后想起来,此事也有些蹊跷,按说,她本不该被一面之词给唬住。
要说胸口有颗红痣这事儿……
金珊珊想起,大学时也曾见过男生们穿着背心,甚至是打着赤膊打篮球。所以,这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可是,三四天下来,夏至清就没想办法联系她,这又让她觉得,对方心虚了。
思来想去,金珊珊陷入纠结之中,难受得不行。
就在她决定放下几年的执念,几日的缠绵时,今儿一早,保安大爷就告诉她,昨晚有人问起她的家庭住址,还递了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一看,金珊珊脑子里便似拥进了一群蜜蜂,嗡嗡的乱成一团,想了想,才说:“如果这位老师还过来的话,麻烦韩大爷给他说一声,我在上班,晚些再说。”
想不好如何面对,那就先投入工作好了。
才刚准备打卡,一声急促的“珊珊”,便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金珊珊愣了三秒钟,便把手上的卡划了下去。
“我上班。”她淡淡地说。
“行,我等你。”
目送金珊珊走进馆内去,夏至清便和韩大爷攀谈起来,得知她中午11点50下班,下午2点半上班的消息。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好好地解释了。
打定主意,夏至清往饰博里走去,打发时间是次要的,为论文搜集材料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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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专业”,不只是指专业知识,更多的,是指自己对本业的专注度。
毫无疑问,金珊珊是一个专业精神很强的人,前一分钟,脑子还乱糟糟的;后一分钟,她就能戴起手套、拿好工具,专注地工作了。
二进陕历博库房之后,金珊珊和夏至清讨论过复刻的方案。
一般来说,复刻就是对文物进行高度的模仿,尽量一丝不差,但金珊珊并不这么认为。那只鎏金双狮纹银碗,极有可能是没有制作完整的作品,因此,是否要把未完成的部分,在她的复刻作品中呈现出来,便成了她必须思考的问题。
在与同样不能算是成品的孔雀纹银方盒比较过之后,夏至清认为,二者的情况不能等同视之。后者未完成的部分,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方盒的整体形象;但前者则不然,碗壁纹饰或简或繁,都无碍于银碗的奢丽。
金珊珊深以为然。
“再说,你有把握在碗壁做出合适的纹饰,而不被人诟病吗?虽然我没你懂艺术,但我们做学术的,讲究一件事:有一分史料说一分话。我想,虽然学科不同,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此言有理,毕竟,在金珊珊的认知范围内,并未看见存世的同款银碗。这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一样,拿什么物件作参照,给它修复出来呢?最终,金珊珊彻底放弃了在碗壁上“做文章”的想法。
复刻鎏金双狮纹银碗,到此为止,可以交差了。
想必,馆长周赟也能理解,金珊珊的这种修复主张。不出意外的话,短期内,它便能被置在展厅中,与观众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