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要紧。
小北赶紧放开了南卿芙，“娘亲快准备！”
他好奇地看向了尸身，感叹了一句：“这个姐姐好漂亮。”
虽然比不上他娘亲美貌，却也是闭月羞花，难得一见的美人。
南卿芙细细先看了尸体身上的纸衣。
纸衣质量是真的好，哪怕这么一番折腾仍旧没有破损的迹象。
裙摆处绘制了大片的飞鸟，栩栩如生。
木耳边的领口与袖口裁剪得当，间距几乎无差。
显然，制作纸衣的人不仅绘画技术厉害，剪纸技术也很强。
平心而论，嫁衣设计得确实漂亮，只是稍微掀开之后，就能看到死者皮肤上被糊了厚厚一层的浆糊，密密麻麻，几乎将她的身体裹得严实。
在这种皮肤被黏住的情况下，人绝对不会好受。
南卿芙从前就被胶黏过手，总忍不住会去抠掉，那种感觉就像是皮被包住了，透不过气。
只是，死者却没有将身上的纸死掉一丝一毫。
哪怕是没办法去除身上的浆糊，当想撕去身上的浆糊时，她最先破坏的也是身上的纸。
“咦。”小北发出一声惊异的声音。
南卿芙：“怎么了？”
小北指着嫁衣上的飞鸟图案，“这个是乌鸦吗？”
南卿芙方才只是粗略一扫，没仔细瞧。
这一看，还真是乌鸦。
“乌鸦在前时算是喜兆，可是在大庆民俗里，却是不祥之兆，在新娘子的嫁衣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蝙蝠这样的图案的。”
甚至在大庆人眼里，乌鸦还有扫把星晦气的意思。
放在一个新娘子的衣服上面，对其俨然并不尊重。
南卿芙颔首，“的确不正常。”
只不过……穿纸嫁衣在身上，本身就已经是很不正常的事儿了。
这一番验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和南卿芙在山上时看的一样，死者的的确确是死于上吊窒息，并没有被他人强迫或者动手的痕迹。
若是先被人勒死再吊上树枝，不会是这样的痕迹。
“我们小北若是有空，一会儿帮娘亲一个忙。”
小北笑眼弯弯，“我知道！一定将她的模样原原本本画出来！”
南卿芙失笑摇头，小家伙真是个鬼精灵。
“我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当然最了解娘亲的想法。”小北神色骄傲。
南卿芙正要夸赞，忽地发现了死者耳后发丝上染上的一抹膏状的东西。
她眼眸微眯，用镊子将其放到干净的绢帕上。
南卿芙仔细打量一番，又闻了闻。
小北也好奇地凑过了脑袋：“是唇脂吗？”
南卿芙往日虽然不太会化妆，但也自制了不少唇脂，主要还是护唇的作用，她易容也需要用得到。
更重要的是，母子俩这些年在外，总要挣钱，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死人验尸，南卿芙也不会时常待在一个地方当郎中给人看病。
因此用草药制作一些有润唇养唇的唇脂，颜色也好看，时常能够销售出去赚一些外快。
小北跟在南卿芙身边，偶尔也会帮忙打打下手，自然对唇脂还算了解。
“这个唇脂，闻起来好像是娘亲做的诶。”小北神色惊叹，眼睛亮晶晶的。
“京城居然也有人用娘亲做的唇脂！娘亲真厉害！”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又拍了个马屁。
南卿芙当然也认出了这是自己做的。
她的工艺和普通的唇脂自然是不同的，加入了一些草药药材，味道更偏向于淡淡的草木清香，材质也更润一些。
只是死者在冰天雪地里待久了，再润的唇脂也凝固了。
“回京后，便没再售卖过，如此倒是更好查了。”
南卿芙望向了死者的唇脂，“和她发丝上的并不是同一种。”
死者用的只是普通的唇脂。
小北忽地问道：“那是不是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倒也未必，毕竟男子也不是不能用唇脂。”南卿芙没有完全先入为主，否则之后很容易陷入误区。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侦查的方向。
“时间不早了，先睡觉去吧。”南卿芙没有过多纠结，“明日等你把画像画出来了，再让人按照画像去找人。”
山就在附近，料想就算不是京城人，范围也不会太广。
至少先将死者身份给确定下来。
小北不假思索道：“不过是画个画像，用不着等明日。”
说完，也不等南卿芙发话，他便跑了出去，只甩下一句话：“我去拿纸笔！”
外面候着的侍从面色茫然。
需要什么，难道不是吩咐他们一句话的事儿吗。
小世子却似乎更喜欢自己亲力亲为。
难道是……自己做会更有成就感？
小北很快就抱着东西回来了。
南卿芙洗手后便在一旁坐下了。
折腾了一夜，属实累了。
屋内静谧，只剩下小北手中的笔落在智商的刷刷声。
他动作很快，精致的侧脸满是认真。
南卿芙看着他的侧脸，总容易想到风观澜，父子俩太像了。
过了一会儿，小北停下了笔，“娘亲看看，怎么样？”
南卿芙这才起身去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错，很像，进步了。”
画里的少女是睁着眼睛的，看起来愈发有灵魂了。
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和真人有七八分像。
就是不知道眼睛画的像不像，毕竟他们也没见到人活着的样子，只能按照尸体的模样去猜测。
小北矜持地笑了笑，“这不是又和夫子认真学过了嘛。”
他以前学习全靠天赋，还有和南卿芙在江湖中行走时遇到的长辈教导。
如今王府里都是风观澜请来的各行各业有名气的夫子，小北的进步自然不用说。
南卿芙派人去把这张画像拿去粘贴，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家属。
做完这些，南卿芙让人将尸体挪放到存放间，这才和小北回房沐浴。
母子俩分别前，南卿芙还特地给了他一个厚厚的红包，是压岁钱。
小北眉开眼笑，“谢谢娘亲，娘亲越变越美，长命百岁！”
今年的春节，是他大丰收的节日。
他宣布，往后最爱的节日便是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