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磁性的男生打破了言小蹊的思绪。
她转过头，下一秒便看到欧阳千有些怒气的脸庞。
“欧......欧阳千？”
他怎么会在这？
“人都走了，你准备留在这过年？”
欧阳千不悦的质问她。
“你怎么会......”
言小蹊有些蒙，他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那刚才她和言老太太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我来这里谈生意，正好看到你。”
他为自己的到来解释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哦，知道了。”
言小蹊没有心思和他作太多的纠缠，收起言画的那份设计稿，起身准备离开。
“言小蹊，以后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的，被人知道了太丢我的脸。”
欧阳千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跟在言小蹊的背后说道。
“知道了。”
她没心思和他争辩，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以后在大庭广众下说话要注意音量。”
她刚才叫的他在外面都能听到。
“知道了。”
她乖顺的不像话。
“......”
“还有，以后......”
“你够了，欧阳千。”
言小蹊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欧阳千吼了一句，引来了咖啡厅里一些人的注意。
“你这女人，发什么疯。”
他压制住了自己的音量，拖着言小蹊往房车的方向走去。
“欧阳千，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会在大庭广众哭哭啼啼丢你脸的女人，我说话粗辱大声，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没家教的女人。”
房车的门关上，临海自觉的下车，整个车厢里都能听见言小蹊的声音。
“......”
欧阳千被她叫的有些蒙，“你这女人，有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你没家教了。”
欧阳千的声音明显的弱了下去。
他刚刚不过是告诉她在大庭广众下应该注意的仪容，她这么凶干嘛？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自私，只想到你们自己，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就是一个被抛弃的野孩子，从小到大，我连吃饭都是问题，我哪来的家教？谁来教我家教？”
她还纠结着家教这件事情不放。
“言小蹊，你怎么了？”欧阳千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好了，我不说你了。”
“你们为什么都看不到我的努力，我知道你喜欢女孩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今天还特地选了裙子穿过来；我明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不会那么简单，可是我还是早早的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只是期待你的这个电话能有一点点是因为关心我。”
“......”
言小蹊干涩的眼睛再次变得有些湿润，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欧阳千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这是把他当老太婆骂了？
欧阳千看着这样的言小蹊，忽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
“言小蹊。”她的语速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也许你曾经和言画是好姐妹，也许言老太太曾经很疼爱你，也许曾经言家承诺了你很多很多，可是这世上没人会一成不变，也没有人的承诺可以维持一世。”
对于身负欧阳家诅咒的欧阳千，他似乎更能看透这世上的人情世故。
他知道言小蹊还沉寂在言家的那个梦中，还期盼着可以重回言家，像一家人那样相处。
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一个梦。
“在言父言母死去的那一刻起，你和言家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言小蹊怔怔的看着欧阳千，耳边围绕着他的这番话。
她和言家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她做什么努力都没有用了。
“哼。”言小蹊笑了，“欧阳千，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很讨厌。”
就算只是一个梦，她也像让这个梦维持的久一点，可他就照样毫无预兆的打破了她的梦。
欧阳千看着言小蹊的笑容，真的很难看，也让他的心中莫名的有些堵。
下一秒，他的大掌抓住她的马尾，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言小蹊，就算我欧阳千也一样，我没办法承诺你什么，可是我可以给你的保证是，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哭。”
他们有合约的。
她可以想哭就哭。
“不过，只能在私底下。”
他立马补充。
要是她在大庭广众下哭，他可不行。
他还有自己的形象要维护。
言小蹊将脑袋埋在欧阳千的怀里，没有挣扎。
她记得之前在警局她被冤枉袭警的时候，当时的欧阳千就告诉她，在他这里，她可以想哭就哭。
想不到现在，这个承诺还真的起上作用了。
他是早就预料到她言小蹊的人生有多不幸了？
她的后脑被欧阳千摁住，她挣扎不开。
以前她最讨厌欧阳千忽如其来的身体触碰，他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不过这一刻，她忽然不讨厌他的触碰，这样的胸膛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暖意。
终于，言小蹊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低落在欧阳千的衬衫上。
也好。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可是至少还能有一个地方让她哭。
“言小蹊，你为什么只流眼泪不出声音？”
欧阳千像哄孩子一样拍着言小蹊的背。
“......”
言小蹊没回答。
他又开始疑心发作，难道她还能假哭不成。
“言小蹊，你说眼泪是咸的还是甜的？”
他像一个好学的孩子一样继续问道。
“......”
她依旧保持沉默。
欧阳千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轻轻的颤抖着，也没在乎她不回答他的问题，依旧用他的大掌轻轻的拍在她的后背。
“对了，你哭归哭，别把鼻涕弄我身上，我怕待会记者又会偷拍。”
“......”
这次，言小蹊原本所有的泪水在一瞬间似乎都顺着她的眼睛流了回去。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欧阳千道，“我没事了。”
欧阳千总是有一种可以破坏她悲伤情绪的能力。
上次在警局也是如此。
“没事了？”欧阳千有些怀疑的说道，这么快就没事了？他有点不相信。“那你讲个笑话给我听。”
这个时候讲什么笑话。
“我......”
“讲不出来你就是在强颜欢笑。”
言小蹊刚要拒绝，就被欧阳千的话打断了。
他以为她是神吗？可以随时随地的控制自己的心情和情绪，这个时候让她讲笑话，她怎么可能讲的出来。
“讲不出来是吧，那你装什么装，再哭一会儿。”
他命令她道。
他说完又拽着她的马尾往怀里摁。
“欧阳千，谢谢你，我真的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没必要连她想不想哭都疑心那么久。
“回什么回，回去你又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捯饬什么，都快傻了，临海，上来开车。”
欧阳千很显然没有带言小蹊回家的意思。
“你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欧阳千没有回答她。
其实这会儿言小蹊发泄完已经好多了，可是欧阳千还是强制性的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的怀中，“想哭就再哭会儿，待会可有的你忙的。”
他的语气温柔，对着怀中的女人说道。
言小蹊靠在他的胸膛上，也懒得挣扎，就由着她将他抱在怀里。
当言小蹊被欧阳千拉着出来的时候，首先入目的是一家美食培训班。
“欧阳千，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又不饿。”
现在才下午，吃晚饭未免有些早了吧。
欧阳千瞅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来这里当然是做饭，不是吃饭。”
做饭。
言小蹊的大脑咯噔了一下。
看着她有些发愣的样子，欧阳千有些想发火，“言小蹊，你不会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了？”
这女人，就这么不把她说的当一回事。
“你嫌我做的东西是垃圾，不放盐，还把你吃的拉肚子。”言小蹊一口气说出了他对她所有的嫌弃。
被人嫌弃成这样，她怎么可能忘记。
“还有呢？”
欧阳千的眼神稍微松动了一些。
还有？这样还不够？
“言小蹊，你果然忘了。”
欧阳千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那个......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欧阳千瞅了一眼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道，“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哭过的份上，我绝对饶不了你，临海，告诉她。”
言小蹊有些哭笑不得，看在她哭过的份上？
她的眼泪什么时候对欧阳千有这么大的影响了？
“言小姐，是这样的，您还记得上次您去King Land给千少送饭的那次吗？”临海提醒道。
“记得啊。”
那次去送饭本想着让欧阳千帮忙查沐南风的事情，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在和她玩文字游戏。
他们还为此吵了一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是这样的，那次您送去的午餐是千少从S市请的大厨peter做的，可是King Land所有的员工俨然已经认为那些饭菜是出自您之手，所以为了避免之后露馅，千少决定您要去和Peter学习厨艺，直到您的厨艺和他一模一样。”
他特地强调了最后的一模一样四个字。
言小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他的办公室里，欧阳千好像是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言小姐，Peter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了。”
临海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