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谢景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
不同于我的懒散无能,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穿越文主角,有勇有谋,机敏果敢,如今年方二十,已经着手处理朝政。
曾经顾宴时经常提起他,语气里满是钦佩与向往:“如果能被太子殿下赏识,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我尴尬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不是那么英明神武……”
“胡说八道!”一向温和的顾宴时瞪我一眼,“怎么能妄议太子殿下?”
我默默闭嘴了,没告诉顾宴时我和谢景是老相识。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太子殿下的死忠粉,听说太子回宫了就急匆匆地赶来拜见,完全忘了被他扔在荒山野岭的我。
“参见太子殿下,在下仰慕殿下多时,有缘得见实在……”顾宴时行了个礼,头还没抬起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等抬眼看到我,他的声音猛然止住,瞪大的眼睛如同被扼住脖子的鸭子。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见鬼了一样看着我,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抱紧了被子,幽幽道:“鬼。地狱里爬上来要你命的鬼。”
谢景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眉眼精致,气质冷冽,难得一笑,有种冰雪消融的美感。
“孤途经山岭,意外救下了苏姑娘。”谢景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压下嘴角的笑意,冷锐的视线直直刺向做贼心虚的顾宴时,“怎么,世子不高兴吗?”
就是他想要害我,怎么会高兴?
我“嗤”了一声。
顾宴时显然也有些慌了,生怕我说出真相让谢景厌弃他,居然脱口而出:“殿下有所不知!苏晚晚她不守妇道,和奸夫偷情,才落入山林!我念死者为大,没想大肆宣扬这件事,但她如今回来了,我怎么能接受一个如此不贞的人!”
我目瞪口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倒打一耙?
“和奸夫偷情……”谢景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是啊!殿下,苏晚晚这女人惯会伪装,别看她天真无邪,实际上比谁都狠毒!不仅容不下我的妾室,还背叛我!您别被她骗了!”顾宴时的情绪愈发慷慨激昂,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厌恶,好像事实真是如此。
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谢景的眼神像淬了冰。
他终于忍不下去,吐出一个字:“滚!”
顾宴时得意洋洋地看向我:“听见了吗?殿下让你滚。”
谢景“哗”地一下起身,手中茶盏砸在顾宴时脚边,碎片飞溅。
“孤说的是你!”
6.
顾宴时被突然爆发的谢景吓懵了,帘子外的仆役走进来硬把他拖了出去。
“他怎么能这么说你?”素性冷淡的太子殿下气坏了,在屋子里乱转,“我都没这么说过你!”
他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刚和顾宴时定亲那日。
谢景听说了定亲之事,从皇宫里跑来苏府找我。
那日的风雪也很大,雪花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肩上。他喝着我特意煮的姜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和顾宴时定亲了?”他问。
见我点头,他突然开始骂我:“你是不是傻?顾宴时是良配吗?你太饿了把自己的智商掰开吃了?”
我眼睛一瞪,不满地嚷嚷:“你怎么骂人呢?顾宴时会是个良人,我相信他!”
谢景憋红了脸,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气得拂袖而去,走之前踹坏了苏府的门。
我一直觉得他太有戒心,不愿意相信这个时代有专情的好男人。
现在想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着气愤的太子殿下,我一瘪嘴,拽住他的袖子。
他的动作一僵,警惕地看向我:“干嘛?”
“顾宴时能害我一次,也能害我第二次。他是侯府世子,而我是个孤家寡人,父母早亡……”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看在同乡情谊上帮帮忙?”
谢景盯着我看了半天,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是个一个脑子里只装了水的蠢货,除了钱一无所有。”他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我还有脸。”我真诚地说,“有脸求你帮忙。”
谢景:“……”
7.
我被东宫的人送回了苏府。
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太子殿下无可奈何,承诺给我庇护,我才放心地躺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几天果然风平浪静,京城中的谣言也在不知不觉间偃旗息鼓。
只有几个永宁侯府的仆人锲而不舍地来借钱,借不着就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被我赶了出去。
“小姐听说了吗?侯府老夫人非要用名贵药材补身体,侯府拿不出钱,她闹了好几天呢。”惠心在我身边笑着说,我也忍不住笑出来。
永宁侯一家不善经营,但不至于做什么亏什么。
他们做不了生意,也是因为我手底下的铺子使绊子。
“真当我是泥做的,不会报复吗?”我喃喃自语,外头却突然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顾宴时和叶明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若说先前顾宴时还不想与我翻脸,谢景为了我冲他发火后,他就彻底恨上了我。
“你来做什么?借钱?”我好笑地看着他。
“谁稀罕你的钱!”他被侮辱了一般,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无才无德,也只能拿钱说事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那你来干嘛?”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我的婚约作废。”顾宴时拿出我与他的婚书,一点点撕碎,“别以为你勾引了太子殿下就能高枕无忧,我侯府容不下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别的世家子弟也看不上你,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我被他的动作惊到了,露出喜色:“还有这种好事儿?”
顾宴时瞪大眼:“什么?”
“咳咳,我是说,我的确配不上你,祝你寻个良人。”我花了很大力气把唇角压下去。
8.
“自然,我已经准备娶月儿为妻。她出生是差了些,但端庄贤惠,一定能做好世子妃。”顾宴时看了怀中的叶明月一眼,神色柔和下来。
叶明月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感激,靠在他怀里说:“世子厚爱,妾不敢当。您放心,我以后一定照料后宅,侍奉公婆,不会像某些不识大体的人惹您生气的……”
我听得想吐,表情十分扭曲。
顾宴时瞟了我一眼,以为我是在难过,露出轻蔑的笑容:“苏晚晚,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样吧,你若愿意跪下,诚心给月儿道歉认错,我未必不能再原谅你。”
我:“???”
听到这里,惠心已经开始找扫把了。
他还在继续说:“不过,你的过错太大,世子妃之位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你就好好侍奉月儿吧。以后,你苏家的产业就交给我与月儿。你一个粗陋妇人,属实不知生意之道,这些铺子在我手里,能发挥更多价值!”
叶明月掩唇娇笑,连连附和:“这是自然!以后,世子可以帮你打理商铺,你就与我一同安心侍奉世子吧。放心,我不是善妒之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觉得我不守妇道,喜欢上了娇美白莲花,又舍不得我家的钱,想纳我为妾,还说不会亏待我?
我怒了,抢过惠心手里的扫把,直接往他们头上怼。
“一群脑子进水的玩意儿,都给我滚!”
他们大惊失色,叫喊着:“你个毒妇,居然敢这么做!你等着!”
9.
他们狼狈地回了侯府,把门一关,就是不搭理上门讨债的债主们。
债主们没办法,只好继续来纠缠我。
我无奈地告诉他们:“我与顾宴时已经解除婚约了。”
他们面面相觑,小心地说:“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说您要入侯府做个妾室,您的钱就是他们的……”
我被气得肝疼,半天说不出话。
太子殿下听说我心情不好,把我请到了东宫。
说是请不如说是绑,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女一把就把我薅到了谢景面前。
天色稍有些晚,东宫里点起了灯,烛火昏黄,摇曳生姿。
“听说你因被侯府退亲茶不思饭不想?”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中如往常一样冷冽沉静,我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惊涛骇浪。
他好像不太高兴。
谢景是一个情绪极为稳定的人,平等地对每个人毒舌并摆冰块脸,当年那个为我们上课的大儒看到他的表情都会回忆一下自己有没有欠他钱。
他好像就是一个被冷意包裹的人,孤冷优雅,波澜不惊。
我印象里他唯一一次发火,就是我恋爱脑发作非要和顾宴时定亲那次。
所以看到他这副样子,我有点紧张,下意识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这都是谣言!我是被气到了。”
他抬起眼皮,示意我继续说。
我有些委屈地道:“顾宴时跑到我家要我做他的妾,我拒绝了他还四处散播谣言,我能不气吗?”
谢景的手一抖,茶溅出来些许。
“他让你做什么?”太子殿下心平气和地问。
我重复了一遍:“做妾。”
谢景冷冷笑了一下,捏紧手中的茶杯:“很好,我帮你教训他。”
我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告状的小孩儿,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要怎么帮我啊?”
谢景没有回答我,而是对仆役说:“把永宁侯世子请过来。”
10.
顾宴时以为谢景不再计较他信口污蔑我的事,走进东宫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一走进来,他就看到了在谢景身边喝茶的我。
“世子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谢景没有看他,自顾自喝茶,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自然。那一日冒犯了殿下,在下心中十分歉疚……”顾宴时一边小心翼翼地回话,一边表情僵硬地偷瞄我。
在我的目光下,他不自在极了。
“那天世子说晚晚与人偷情,不守妇道,是真的吗?”谢景似笑非笑,语调拉长,极具有威慑力。
顾宴时再没眼力见儿,也看出了谢景是在维护我。
他的表情极其精彩,难堪、恐慌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像个调色盘。最终,他只能说:“兴许……我误会了……”
“世子,你随口一句话,可是气得晚晚闷闷不乐许久。你是不是该道个歉?”谢景好像在同他商量,他额头的汗却一滴滴冒出来。
“我怎么能给这个贱人……”他咬着牙吐出半句话。
谢景的眼神骤然锐利,语气也冰冷起来:“孤让你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顾宴时终究不敢违抗太子殿下,十分艰难地冲我弯下了腰,那张原本十分俊俏的脸庞上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谁能想到他也曾是个令我心动的少年郎呢。
看到他这副丑恶的模样,我内心深处的遗憾与愤怒突然消散了。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违背诺言,为什么他会移情别恋,但这一刻这些都好像不重要了,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浪费感情。
“嗯。”我随口说,“以后可别乱说话了,世子殿下。”
11.
万分屈辱地道完歉后,顾宴时就被赶了出去。
我则留在东宫里喝了些酒,和谢景追忆了一下一起学习的痛苦时光。
“苏晚晚,我一直在想,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穿越者?”喝得微醺的太子殿下开启絮叨模式,“脑子不好用也就算了,还瞎,顾宴时那种东西也看得上……”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我不陪你了!”我恼羞成怒。
但谢景还在喋喋不休。平时那么冷清一个人,喝了点酒居然这么能唠。
仆役无奈地端上醒酒汤,并将我送出了宫门。我走前,谢景还在一个劲儿地叫我的名字,嘴里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醉话。
我哭笑不得,转身想回府,却感受到一道怨毒的目光。
是顾宴时,他被赶出来后没有走,专门跑来蹲我。
“世子怎么没回去陪你家月儿啊?”我刺了他一句。
“苏晚晚,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太子殿下的?”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直直地看着我,“他居然为了你如此羞辱我!”
我差点笑出来,故作高深地说:“这个说来话长……”
“我们几天前才解除婚约,而你早就和太子殿下暗通曲款!”他愤怒地大吼,“你红杏出墙,不守妇道,还不知道羞耻,而我不过想纳妾,你还要百般阻拦,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我冷笑:“恶毒又怎么样?”
其实之前我和太子殿下清清白白,24k纯纯兄弟情,最近才有点变质的感觉。
“你得补偿我!把苏家的铺子都给我!”顾宴时恬不知耻地说,“你一个无父无夫的女人握着这么多钱一点用都没有,但我贵为侯府世子就不一样了,能把它们花在刀刃上”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缺钱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呵呵”一声:“还有吗?你还要什么?”
“太子殿下因你对我有了偏见,你还得去找他说清楚,我并非随意诬陷你,是你自己本来就作风不正,我一时误会而已。最好让帮我谋一个肥差!”顾宴时居然还真的说出来了。
怕我不答应,他又说:“以色侍人是不长久的,殿下很快就会厌弃你。到时候侯府想对你动手轻而易举。你要是乖乖听话,献上家财,让我有个好前程,以后我还能给你留口饭吃,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不是,这人有病吧?
12.
我深吸一口气:“有病治病,慢走不送!”
顾宴时还想说话,看到东宫的侍卫投来目光,只好很恨地离开。
没想到顾宴时和叶明月夫妇情深,顾宴时铩羽而归,叶明月就找上了门。
她的确是个娇娇弱弱的美人,怀了孕也风情万种,满眼哀怨地看着我:“侯府的债主们说再不还钱他们就要告御状了,你真的忍心看侯府落到这个地步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嗤笑。
“我好不容易能做世子妃,一定不能没过一天好日子就得省吃俭用还债……”她见劝不动我,也不装了,脸色阴沉下来。
我暗道不妙。
她突然往地上一摔,然后捂住肚子,满脸痛苦地哭起来:“苏姐姐,我知道你痴恋世子,怨恨我。但你怎么能害我腹中的孩儿?这可是永宁侯府的长孙啊……”
我:“哈?”
我懵逼地转头,发现周围的丫鬟下人也一样懵逼。
“你个贱人!居然要害我的孙儿!”
门外,准备已久的老夫人突然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强势的力道害我的头一偏,眼前出现了一圈星星。
事发突然,动手的又是身份高贵的侯府主母,苏府内的人都陷入了呆滞,没人反应过来。
顾宴时也带着府衙官兵赶来。
“她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但恶毒善妒,我不愿她扰乱后宅,便退了亲。”顾宴时拉着京兆伊,声泪俱下,“她怨我也就罢了,居然害我家月儿还有月儿腹中的孩子!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我明白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又明目张胆的陷害。
京兆伊不敢得罪侯府世子,小心地问:“您的意思是,让小人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抓进监牢?”
顾宴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个嘛,还有余地。”他看向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还是那句话。做我的妾室,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你好好认错,求得月儿原谅,这件事就算了。”
我捂着脸上的伤口,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苏家的产业就归你了?”
“你害月儿至此,赔点银两,给她调养身体不理所当然??”顾宴时扶起叶明月,满脸心疼。
叶明月在他怀里柔弱地嘤咛,似乎很痛苦。但实际上,她皮都没蹭破。
13.
我看着他们两人“夫唱妇随”,攥紧了拳头:“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践踏律法吗?”
“当然,你能怎么样?”他笑了。
“你也别想着太子殿下会来救你,他现在忙着军务。”似乎是发现我眼中还有一丝希冀,顾宴时继续说,“我特地挑了这个时间。你不过是个父母双亡,名声扫地的孤女,没了侯府的庇护什么都不是,殿下对你只是一时新鲜。你自愿入了我侯府,他肯定也不会上赶着来找你。”
我的指甲逐渐没入自己的手心:“若我不答应呢?”
“那我只能把你关进牢里。你一不小心死在牢里了,苏家的财产也是我的。”顾宴时的笑意更浓,“是你害侯府长孙在前,太子殿下总不会为了你要来杀了我吧??”
其实谢景真的会。我这位老乡向来是个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硬骨头。
但就算告诉顾宴时,他也不会信。
“你只是我不要的东西,太子殿下肯定也只把你当成青楼妓女一样的玩物……”他还在长篇大论。
我忍不住道:“他和你可不一样!”
“宴时哥哥,你看她,居然毫无愧疚悔改之心!”叶明月嘲讽似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顾宴时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顾宴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撒开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想再给我一巴掌:“这时候还敢这么说话?”
我立刻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顾宴时的手被握住了。
谢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好看的眉眼沾染风雪,眼中戾气横生。
“顾宴时。”他一字一句地叫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压制着无边无际的怒火,“你在做什么?”
14.
太子盛怒,顾宴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殿下明鉴!这个恶毒的女人对我妻子动手,害我妻子差点失去孩子,我一时气愤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太丢脸了,他急忙解释。
谢景没有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
“谁干的?”他眼中压抑的怒火更上一层楼,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温度微凉,动作却很温柔。
我眼中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我就像终于找到了家长的孩童,委屈地哭了起来,指向老夫人:“是她……”
老夫人一惊,但她别的没有,勇气一大把,梗着脖子说:“我打她怎么了?这贱人就该打!我一个侯夫人,打个孤女还要被治罪吗?”
“就是,太子殿下,苏晚晚害我子嗣在先,我们一时生气罢了!”顾宴时赶紧说,“您要是为了她大发雷霆,恐怕难以服众!”
居然有人敢用这种话威胁谢景?
谢景冷冷地看着他们,一挥手,一个太医走了上来,好好给叶明月检查了一遍,才拱手说:“这位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你们就是在陷害了。”谢景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只是看顾宴时等人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老夫人犹自不服:“陷害又如何?居然为了一个名声扫地的贱人大动干戈……”
谢景拿出圣旨。
等等,圣旨?!
在场所有封建王朝的土著们原地跳起,以无比标准的姿态跪在地上。
我慢了一拍,刚想跪下就被谢景一把拉住。
他的指腹微凉,独特的触感从衣衫往里钻了进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这是赐婚的圣旨。”他状似随意地说,深沉的视线却紧紧锁定我的脸庞。
难以置信的手,微微颤抖。
我咽下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问:“给谁赐?”
我的样子大概很蠢,因为谢景忍不住笑了。
只有我犯蠢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种笑容,深邃的眼眸里充满愉悦。
他说:“给你和我。”
我一个没站稳,滑进了他怀里,磕得下巴生疼。
顾宴时一个没跪稳,狼狈地摔到了地上,还压到了叶明月,惹起了她的惊呼。
谢景被他们吸引了注意,笑容一收。
“现在,苏晚晚是未来太子妃。”谢景从头到尾没有动手,却判了他们死刑,“陷害太子妃,是什么罪?”
15.
顾宴时等人被他们自己带来的官兵押进了牢里。
谢景说永宁侯府不止陷害我,还曾谋杀我,且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干了不少缺德事,这事儿肯定不能轻易过去。
原本永宁侯在朝堂里的人缘还行,但我和他们掰了后,不再给钱,他们没钱打点送礼,其他官员们都有点嫌弃他。
如今墙倒众人推,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话。
庙堂上那位疼爱太子,爱屋及乌也维护太子妃的天子一拍板,判侯府众人剥爵抄家,流放千里。
可笑叶明月百般筹谋,只想做万人之上的世子妃,却什么也没得到。
我没有太关注他们的下场,永宁侯府被抄的时候,我正待在太子的东宫里。
丫鬟仆役们都十分懂事,悄悄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和谢景大眼瞪大眼。
“殿下,老乡,你你你……”我精神错乱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为什么?”
我远远见过皇帝,那是个和蔼的老头。
但是再和蔼,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和谢景赐婚,肯定是谢景去求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身上有什么你看得上的东西吗?”见他不说话,我继续问。
他居然仔细想了想:“你有钱。”
“你又不缺钱!”我撇嘴。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你还有脸。”
我:“???”
他嘲讽我!
我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不想搭理他。
他也没在意,接着说:“你的脸很可爱,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说了。虽然你这个人有点蠢……但我还是蛮喜欢的。”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我想起很多年前大儒学堂里的那个谢景,拿着书卷靠在窗边,垂眸看着我,清冷的眼眸里流动着未知的情绪。
他跟在我后面为我收拾烂摊子,骂我恋爱脑,救我狗命护我周全,原来是因为……喜欢我?
顾宴时让我有些恐惧爱情,但谢景,的确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犹豫片刻,我说:“殿下,我只接受一夫一妻……”
当年的顾宴时就是用这一招骗了我。但我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追求。
现代人有自己的底线与骄傲,如果找不到一心一意的人,我的确愿意孤独终老。
“我也是。”谢景垂眸,一向冰封的眼眸中居然有些许温柔,“所以你只能有我一个。”
夜色降临,月亮悄悄爬上树梢。
在他眼里,我看到了自己。
穿越或许是不幸的,但我遇见了谢景。
往后岁月绵长,相信我也不会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