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盛栖醒来时,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的清晨。
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寂静的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
盛栖努力地动了动手指,使自己恢复一点力气。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她似乎能听到输液瓶里液体往下滴的声音。
目光放空,好片刻,她脑中的记忆回笼,终于记起来失去意识前的那些零散的片段。
她看到西恩用一根很尖很长的钢筋想要刺向唐聿,她下意识地冲过去替唐聿挡……
然后,她被那钢筋刺穿了身体。
看到眼前的病房,盛栖知道自己是活下来了。
盛栖动了动身子,想要在病床上坐起来,躺了太久,她很不舒服。
在慢慢坐起身的那一刻,却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
盛栖侧目看去,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横放趴在她床边,脑袋埋在臂弯之中,似乎睡得很沉。
虽然看不见脸,但盛栖知道,这是唐聿。
他的发色并不是纯黑色,而是那种很自然、很软和的深褐色。
像是……融化的巧克力。
想到巧克力,盛栖莫名有些饿了。
她把手抬起,凝脂般白 皙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发丝上,一寸寸地抚摸。
唐聿,唐聿。
唐聿……
盛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没回到盛家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冷情的人,爱情这种东西,虚幻得像是什么永远也得不到的奢侈品。
可是她不忍心看到他再被人伤害。
五岁丧母,得了心理障碍,又遭父亲嫌弃,在充满血腥杀戮的贫民窟中摸爬滚打,踩着不知多少具尸体,才能爬起来站到现在的位置……
太苦了。
比早起社畜的不加糖美式还要苦。
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动物,盛栖低着头,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用极轻的声音道:“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忽地响起。
盛栖抚摸他发丝的动作一顿,这家伙原来醒着的?!
唐聿从臂弯中抬起脸与少女对视,眸含一丝刚睡醒的惺忪感,“伤疼不疼?需要我帮你叫医生来吗?”
盛栖摇头,她的忍痛力其实还好,虽然应该没唐聿那种这么极端……
“为什么说对我说辛苦了?”唐聿懒洋洋地托着下颚,问她。
盛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听错了,没睡醒?”
唐聿定定看她好一会儿,笑了,也不拆穿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病房里开了暖气,不冷,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衣,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线衣下摆被往上提起,露出他小腹处的腹肌,还有隐于修身裤内的人鱼线……
盛栖:“……”
她下意识地把目光撇开,闭了闭眼。
淡定,要淡定。
“我还是帮你把医生叫过来给你做做检查吧。”唐聿没留意到盛栖的异样,顿了顿,又说:“你动了手术,但身体抗药性高,注射的麻醉成分比正常要多上一些,我担心你身体负荷不了。”
盛栖沉默了会儿,睁眼,声音低低的:“好。”
唐聿看她兴致不是很高,眉梢微拧。
最后,医生来给盛栖做检查,除了身体因失血而虚弱了点以外,没有其他异常。
“真稀奇,你居然和那位景先生一样,都是体质好的人。”
医生边在报告书上写字边道:“你开了刀,他中了枪伤,你们都同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恢复程度可以说非常好……真是难得一见。”
盛栖正捧着唐聿给他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听到医生说的话,微愣:“景枫年?他受了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