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茵看到男人搭着修长的腿坐在椅子上,清隽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漠。
她对他的初印象,是斯文与优雅集于一身的贵公子,哪怕是因为受了枪伤,必须要躺在病床上修养,也丝毫不显半分狼狈。
但今天再重新观察他,才发现他完全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再如何温柔雅致,都只是外在形象。
他的内心,恐怕住着一个冷酷的灵魂。
季茵盯着他半响,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小栖儿?喜欢她的脸?她的才华?”
唐聿挑了挑眉:“你又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好奇。”季茵搬了另一外凳子放在床边,笑眯眯地回答。
唐聿沉默了下去。
他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会对她生出那种感情?
他出身得不幸。
正因为见识到生母与生理学上的那个父亲之间的悲剧,他对爱情这种虚幻又缥缈的东西,不抱任何的期待。
但只有盛栖。
只有她……
唐聿闭了闭眼。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说出四个字:“一见如故。”
季茵听到他说的话,愣了一下。
旋即,她侧眼看了看盛栖的脸,轻叹一声,缓声道:“三年前的一个深冬,她救了我。当时的我落魄街头,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冻死在街头。”
“大概是上天不愿我糊里糊涂地死去,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场我与小栖儿相见的一幕。”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救了我的年轻女孩,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她发病时,失眠、容易疲倦、情绪低落、对什么事情都毫无兴趣,眼中失去了她那个年纪应该有的光彩……甚至,她会完全无法自控,无意识地做出自残的行为。”
唐聿想到她手臂上那些疤痕。
那应该都是她病发时而留下来的。
季茵顿了顿,手抚过盛栖的头发,又道:“看她被抑郁症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心中生出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我要救她,我不能让她死。”
“所以,我为她调制药片,开导她,陪她渡过那段最黑暗、也是最浑浑噩噩的日子。”
“大概在大半年前,她的病终于有了些许好转。在我的询问之下,知道她在计划离开白家、回归盛家。我想,应该是盛家给了她一种归属感。”
话已至此。
唐聿听得出,盛栖和季茵,是在互相救赎。
但,从前的季茵在扮演着一个什么身份?
她能为盛栖治疗抑郁症,又能亲自为他开刀做取出子弹的手术。
精神科治疗与外科手术,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但季茵完全掌握这两个领域的所有知识,可想而知,她是一个拥有天才头脑的专业医学者。
因此,以她的医术来看,她不应该是那种会落魄街头的人。
只要她想,这世上任何一个著名医科基地都能争着要她。
唐聿盯着季茵,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茵听言,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轻笑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
盛栖做了个梦。
梦中,她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昏暗的地牢里,整个地牢里几乎密不透光,非常压抑。
她双手被反绑,无法动弹。
而跟她一起被困在这里的,还有周围的数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