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栖:“……”
她哪里会不知道夜澄是在开玩笑,对夜澄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再开我玩笑,下次不会再弹琴了。”
“好吧……”夜澄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错了,下次还敢。”
盛栖见他水杯里的水空了,给他添了点热水,问他:“以现在的医学来说,你可以有站起来的希望,为什么不去尝试?”
夜澄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这是夜澄和盛栖认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关于他残疾的事情。
房内的气氛沉寂半响,他吐了一口气,轻声说:“有,我有尝试过。”
“想过依靠药物调理和康复训练站起来,但医生说,我的双腿神经和关节已经被侵蚀完全坏死,肌肉也萎缩到了极限,哪怕是截肢,也难以保证我不会死在手术台上……妈妈和姐姐不想承担这种风险,我也听天由命,不再纠结能否站起来。”
说到这里,夜澄愣了一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一定很奇怪吧,盛小姐。在外人眼里,夜氏的二少爷是被人绑架后才双腿残疾的,怎么会无端端肌肉萎缩、神经和关节坏死?”
“其实,我被绑架这件事,只是我母亲对外的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盛栖和唐聿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澄,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夜澄下意识地掐紧盖在腿上的毯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一天,我本来是要去出演,出演的途中,我有些口渴,所以独自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水。”
“通往那个便利店的路上有一个转角,我在经过转角时,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我吸入一阵充满刺激性的迷香,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地牢中!”
盛栖眼睛微眯,这跟她之前听夜朝暮说的一致。
“那个地牢只有我自己,我很饿,也很渴,我大声呼叫,但没人理会我……我昏睡过去,没过多久之后,几个穿白大褂、脸戴口罩的人把我从地牢中架起来,我在意识恍惚中,感觉有什么冰冷的液体被缓缓注入我的腿中。”
夜澄回忆着从前的事,双眼激动得有些发红:“那种液体,如爬虫一样顺着血管流经我的下身,我很快就感到双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像是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绞肉机之中……我疼得麻木,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
盛栖抬手,轻轻拍了拍夜澄的肩,放缓了声音:“后来呢,你是怎么得救的?”
夜澄抬起眼和少女对视。
少女眼中清澈的光,让他稍稍冷静下来,掐住毛毯的手逐渐松开:“后来,我再次醒来时,已在医院。听我姐姐说,我是被人发现丢弃在一个垃圾场中,大概是那些人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就把我扔了,任由我自生自灭。”
“虽然我得救了,但我今后无法再站立起来,与废人无疑。”
夜澄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靠着软枕,无力地闭上眼:“当年,我被注入那种连医生也查不出成分的毒药,我不仅失去双腿,体质也变差了很多。不过,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我不信命,我命不该如此……但如今,我只能祈求自己能再多捱几年,我想再陪陪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