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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耳鹿2025-04-13 15:365,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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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快要结束了,沈文找了个好日子将苏语的骨灰撒进大海里。

他不舍地对苏语说了好多话。

“再见了,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我这一年想了很多......苏暖她,可能还不想离婚吧。”

“对不起......我要重新开始了,是我欠她的......这辈子。”

沈文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海,然后匆促地赶回国。

他一下飞机就立马坐上预订好的出租车,目的地就是我们家。

这段回家的旅程里,他神情算是平静,但他微微抖动的腿和反复看我和他聊天界面的模样,透露出他的紧张与期待。

车子刚停,他就立刻打开车门冲上楼。

一打开门喊了几声我的名字无人回应,发现房子跟他离开前一样。

丝毫未变。

笑着的嘴角僵住,他下一刻又跑去疗养院。

刚过去就碰见出来的许梦。

“暖暖在哪?她在躲我?”

他用力地抓住许梦的胳膊,紧锁着眉头,眼神是难以遮掩的慌乱。

“放手!”

许梦扒拉开他,上下扫了眼沈文,语气冷淡:“不是都说了吗?”

“她已经死了,跟你的小语一起坠楼死在现场。”

10

沈文愣在原地。

“啪嗒。”

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项链不知怎么松开,掉落到地上。

正午太阳慷慨地在银白色项链洒下光辉,刺眼得让人看不清上面刻下的字。

许梦瞧都不瞧他,撞开他的肩膀离开。

沈文苍白着脸,呆呆地看着摔在地上的项链,站了半响。

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抓起项链就追到许梦家。

“你给我说清楚!”

沈文通红着眼眶,咬着牙,不停拍打着许梦家的大门。

整个人跟疯狗一样。

许梦终是打开门,冷笑着,抬手把火化证明和好几张现场照片狠狠地摔在沈文脸上。

沈文被纸张糊了一脸,有些纸张锋利的边缘擦过他的脸颊,留下斑斑血痕。

“看啊!不是想知道吗?你倒是看啊!”

“她就死在苏语的附近,你没看到吗?!”

“她离你那么近,她向你求救的时候你看到她了吗?啊?”

“你眼里就只有你那个小、情、人!”

许梦每说一句,沈文高大的身躯就忍不住颤抖一次,像是快要被击倒一般。

他缓慢地低下身子,又缓慢地捡起一张张纸和照片。

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上面写的字。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他看着上面的字眼,瞳孔紧缩,攥着纸,深陷在纸张褶皱里的手指都在泛白,膝盖像是无力支撑住他的身躯。

沈文直接跪坐在许梦跟前。

我也凑上前看自己的火化证明。

顾暖,女,29岁。

这几个字算是极为简单的把我的人生给概括了。

以前还觉得二十九岁的我都不算年轻。

死了以后发现,二十九岁这年龄的确算年轻的了。

许梦看着沈文作茧自缚的样子就觉得可笑,语气阴森地吐出几句话。

“她在你生日那天回来的,一回来就看到苏语呆在你们家里面。”

“她们俩一起从二十八楼掉下来。”

“你结婚多年的妻子,你相依多年的爱人就这样死在你面前......你告诉我,你在干嘛?”

“哦,我想起来了,你一看到苏语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管了,抱住她一直哭,还跪着求医生救她。”

“真的搞不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敢把家钥匙送给那个女人!”

“看着她浑身是血,心疼的啊,她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喊都喊不出声。”

“我一边照顾阿姨,一边料理暖暖的后事,那你在做什么?!”

“你提着你那小情人的骨灰出国旅游。”

许梦说到后面,声调越来越高,哭腔越来越重。

“这老天可真不公,怎么死的不是你啊!”

她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沈文,恨不得活生生剥了他皮!

许梦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一年未见,她像是老了好几岁,不再是之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姐大模样。

我看着她这样,心里捏的紧,发疼。

本来我们俩都相约活到老玩到老。

可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在完成约定。

沈文黯淡无光的瞳孔颤动着,脸上血色近无。

下一秒,他猛地咳嗽,咳着咳着,一股暗红的血涌上腔道,随即缓缓从他的唇角流出。

一滴,两滴,三滴......

沈文看着唇角的血不断滴落在火化证明上,一点点浸湿那张纸。

滴了好几滴以后,他才恍然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试图擦干净滴落在我名字上面的血迹。

“暖暖......暖暖......”

大颗大颗的泪珠也跟着血珠沉浸在纸里,掺杂着开出一朵朵血花。

我看着他做无用功,深深叹了口气。

沈文,擦不掉的,就算擦干净又如何,我都已经死了。

我的心里酸酸涨涨的,不是因为沈文,而是因为自己。

感叹那个曾经傻傻的我,拼尽自己所有,却换回这样的结局而不值。

11

窗外狂风大作,愣是把直挺挺的树吹弯了腰。

屋内少了些嘈杂,沉闷的让人窒息。

许梦听着沈文发出的痛楚般的呜咽声,嘴角挂着嘲讽。

“你特么真是够恶心的。”

“恶心不了暖暖就来恶心我是吧?”

“滚远点,少在我这犯贱!”

沈文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向许梦,他大手一抹,胡乱把脸上的血迹和泪痕擦掉。

“暖暖的......在哪里?”他看似十分平静地问着许梦,实际上他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病态的渴望和癫狂,“我想见她。”

“暖暖压根不想见你,问我也没用。”许梦脸上显现疲惫之色,她摆了摆手站起身。

沈文绝望地看着许梦,他扯着她的手:“我求求你,就让我见最后一眼,毕竟她还是我的妻子。”

许梦厌恶地看着他:“你可真有脸说,现在就想起来她是你的妻子了?”

“想见她?你配吗?”

“她死前还看着你抱着其他女人呢,你觉得她还会想见你吗?”

沈文“噌”的一下子,脸色变得十分惨白。

我的确是不想见到他。

不是因为恨,纯粹是见到他就想到过去的我。

太单纯也太傻。

后悔我太相信他说的一切,放弃了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12

“赶紧滚吧,我也累了。”

许梦打开门赶沈文走。

沈文脚像是长在原地,怎么推都推不走。

许梦嗤鼻一笑,叉着腰,翻了个白眼,语气淡漠。

“行啊,不想走是吧,那我跟你说件暖暖的事情。”

他的眼睛立刻紧紧盯着许梦,眼神里是贪婪的期待。

“你们之前冷战,暖暖赌气说要去旅游,实际上是想出国买下你最喜欢的画,然后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想和你和好。”

“可没想到,她赶得那么急......还出了这么一回事。”

“我还记得,她掏出自己攒了好多年的私房钱买的,她很傻......我说她这样不值得,她就是个傻姑娘,她说......她说,是他喜欢的,我愿意。”

许梦抹了一把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沈文张着嘴,半天一句话都吐不出,只见得两行泪又流下。

“算了,这个给你。省的白费她苦心。”

许梦从房间里拿出录像机:“她放在我这里的,想着你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放......说是怕你在家发现,没了惊喜。”

沈文怔愣地接过,颤抖着手打开录像播放。

“哈喽!沈先生,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出现在拍摄框里,里头的我眼睛里仿佛住着星星。

一闪一闪的。

“我猜你肯定不记得了啦,忙得都忘记了!......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画面里的我满眼爱意,然后手摸到肚子那处,笑得十分灿烂的看着摄像头。

“沈先生,恭喜你,你要当爸爸啦!”

视频里的我还在讲什么,可沈文已经开始撕心裂肺地嘶吼。

绝望后悔的嘶吼夹杂着我温柔愉悦的语气。

竟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你说你要给他取什么名字呢?不对不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暖暖,暖暖......求求你回来吧,我求求你......”

沈文紧紧将摄像机捂在怀里,声嘶力竭,哭得哽咽难言。

“我们要带着宝宝一起去海岛旅游!......阿文......你是不是很开心呢?”

“孩子......我们原本......幸福的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造成的这一切......我对不起你......”

我摸了下肚子,平坦的。

这里也曾有一个期待已久的宝宝。

沈文的爸爸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下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

在他大学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

那天是细雨蒙蒙的阴天。

他穿着黑色西装,撑着黑伞,面无表情地进行着他妈妈的丧礼。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坚强,只有我知道。

那晚他突然卸下身上坚硬的盔甲,死死地抱着我。

悄无声息到嚎啕大哭。

也不过是几秒钟的过程。

他说他再也没有家人了,只有他自己。

我拍着他的背,轻柔地安慰,说着我们未来会有一个家。

家里面有他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知道有孩子以后,我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我想要看沈文束手无措地为孩子换尿不湿。

我想要看许梦争着说要当干妈的样子。

我想要我和沈文携手把孩子培养成最好的人。

可惜,这场美梦在我发现苏语的那刻就结束。

......

为了结束冷战,我跑去国外买画,结果他主动找我和好......

却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准备跟别人一起过生日。

主动和好只是为了满足他当时残留的愧疚心罢了。

也许他也没想到,那天我也回来了......结果就出了这事。

我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他。

认真端详着他悲痛欲绝的脸,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忍不住抱住他。

但现在,我只想说。

“沈文,这个家,早就散了。”

我也已经不爱你了。

13

沈文直接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许梦赶忙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

醒了以后,他整个人平静许多。

他扭头看着旁边摆放着水果盘。

我倒也是纳闷,也凑过去看有啥稀奇的,让他看得那么入迷。

刚走过去没几步,沈文虚弱地拿起水果刀。

崭新的刀片在灯光下闪着亮光,倒映着他苍白癫狂的面容。

“暖暖.......暖暖......”

每喊一句我的名字,他眼神更加坚定地持刀朝着手腕的血管更深入。

“当啷——”

刀落在地上,鲜血在刀片上缓缓流动着,紧接着又有新鲜的血珠滴落在到刀片上。

沈文是疯了吧?!

他眼神涣淡,我凑过去想看看他此时的状况。

我现在没办法离开他,也不知道他要是死了我会怎么样。

可没想到我一过去,脑袋就变得晕乎乎的。

恍惚间,我发现我周围的空间都在变化扭曲,不停地重放着我和沈文的过去。

有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有我们第一次牵手......

读书声、烟花声,还有沈文的......告白声。

我猛地回头,他青涩俊雅,薄唇动了动。

“我喜欢你,暖暖。”

“砰——砰——砰——”

我看见梳着麻花辫的我,在巨大的烟花声下,仰起脸,踮起脚尖吻住了十八岁的沈文。

但这些都在缓缓消散,逐渐走出一个人影。

二十九岁的沈文从不远处走来。

只见他眼睛一亮,嘴里抖动几下:“......暖暖?”

我不想靠近他,连忙倒退几步。

他看见我的动作,有点苦恼,然后抬起那只还流着血的手,苍白的俊脸勾起一抹苦涩又期待的笑容。

“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露出讥讽:“接你干嘛?送你下地狱还差不多。”

沈文迫切地想证明:“暖暖,是我的错,但我是爱你的——”

我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可别说了,一路我都跟着,你倒也是惬意,还跟她一起放个假。”

沈文猛地抬头,像是想到什么,瞬间面如死灰。

“我们的婚房......你倒挺大方的,直接给出去。还有我送的项链和戒指......”

“你心心念念着苏语,项链却刻着我的名字,你倒也不觉得恶心。”

“我......小语她太像你以前了......暖暖你听我解释......”

“暖暖......”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挽留我的手就往门外走。

真是一点都不想听他没完没了的狡辩。

“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暖暖你别走!我求求你......”

此时许梦走进来,抬眼就看到沈文流着血还对着空气一顿发疯,她冲出去连忙叫医生。

沈文还是被救回来了。

他的手被固定在了床边,动弹不得。

沈文看着窗外半响。

外面的枯黄的落叶凋落了不少。

他哑着嗓子说着话。

“我想去陪她。”

“我看到她了......她一定很害怕一个人。”

你可别,我不需要你陪。

我在门外听着沈文的逆天发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雅冷哼一声,语气冰冷:“你倒想的挺美的。”

“你配吗?”

“你真就该好好活着,就这样痛苦绝望过一辈子......活着给她和孩子赎罪!”

真的会吗?

我倒觉得他这样三心二意的人,估计过些时间就会把我们抛之脑后。

继续过着潇洒的人生,身边又会有什么林语、白语......

心爱的苏语都会成为过去式。

14

许雅关了灯就走出病房,她让医生派些人看牢他。

我跟着她的身后:“雅雅。”

她脚一顿,转身看向我,满脸疲惫地又转过身去,拍了拍脑袋:“真是被沈文搞昏了头,怎么会听到暖暖的声音。”

她就这样离开了。倒也不错。

雅雅,你要好好的。

原本离沈文不能太远,但我现在都可以一个人走到医院门口了。

我大概是搞懂为什么我会被困在沈文的身边,无法离开。

是我没有完全放下对沈文的执念。

低头看见结婚戒指闪着细碎的光。

我的眼前慢慢浮现出沈文的脸,许雅的脸,苏语的脸......

一点一点地扯开束缚感极强的钻戒。

早就该丢掉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摘下的戒指抛向远处。

它停滞在半空中没几秒就化作闪闪银光。

我也感到了愉悦与轻松。

终于解脱了。

身体飘飘然,不断浮起。

不再有灼烧疼痛感。

我随着银光幻化成的一条路走去,就在半路上我看到了苏语。

她双臂交叉至胸前,眼神极为复杂:“他还爱着你,为什么......”

我扬起礼貌的微笑,嘴里的话一点都不客气:“什么为什么?多管闲事。”

她还在不甘心的质问:“他那么爱你,你就这么舍得离开他吗?你不后悔吗?”

我没有回答。

而是摆了摆手,似做道别,潇洒的走进眼前的光辉里。

有什么不舍得的?

是我不要他。

我诚实正直勇敢,爱恨分明。

有什么可后悔的。

该后悔的人,不应该是我。

沈文第二天醒来看苏语就站在床前,他吓得脸色煞白。

“医生!医生!有鬼!”

苏语咧嘴:“不是说爱我吗?阿文,你怎么能这么善变呢?”

“我......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暖暖怎么会死!我们还会有个美好的家。”

苏语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眼角流下血泪,想到自己的灵魂没办法投胎,她就恨!

她恨死沈文!

“我?你可别忘了,是你!你才是真凶!”

他朝着苏语的灵魂扔枕头,可没有用,都透过她的灵魂掉在地上。

“你别过来——”

苏语慢慢掏出小刀:“不是想要这个吗?”

沈文眼神变得呆滞:“对的,对的。”

苏语靠近沈文,看着他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肉。

凑近他的耳畔,魔鬼般的低语:“阿文,我恨你!”

沈文瞪着眼睛流着泪,手上的动作不停歇,他想要割到致死状态都不行。

苏语像是会预判他的动作,提前移开刀片。

“阿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

温柔的话却说的让沈文毛骨悚然。

“你这辈子......就好好忏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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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公情人一同坠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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