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轻梦轻笑一声。
确实，她怎么能忘了离婚协议这个东西。
只要签了她就自由了。
“谢谢你提醒。”
宋轻梦看着傅南川的眼睛，真诚地道谢。
谢他？
傅南川冷嗤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这女人越到这时候真是越会气他了，谢谢两字都说得出来。
“你来。”
他言简意赅，多的字一个也不想说，转身就朝书房走去。
宋轻梦迟疑一秒，蹲下身子拍了拍傅屿的脸颊，又握了握女儿的小手，轻声道：“你等妈咪一会，好吗？”
“好。”
眨巴眨巴眼睛，傅屿乖巧地答应下来。
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宋轻梦这才起身朝书房走进。
还没进书房，她先是听到打印机的嗡嗡声，想必协议也是刚刚写好的。
进门时，宋轻梦就看到协议放在桌上，整整齐齐。
伸手一摸，还有些许热。
很奇怪，刚打印出来的纸张，就算有些热也不烫。可她伸手抚摸上去的那一刻，却觉得指尖被烫的瑟缩了一下，连心窝都在疼。
傅南川看着宋轻梦把手放在协议上，突然呆滞，忍不住出声嘲讽：“就这么喜欢？都看呆了。”
可宋轻梦却没理，只是马上回了神，快速用眼睛扫了扫协议上的关键字眼。
看到“傅屿归宋轻梦抚养”这一句，她悬着的一颗心就马上落了下来。
还好，傅南川说离婚就是真的要跟她离婚，没有用女儿做些手脚为难她。
财产的分配她看都没看一眼，完全不在乎。
一分钱不给她都没关系，只要有女儿在就好了。
“有笔吗？”
宋轻梦在书桌上没看到，下意识就问面前的男人。
听到她的问，傅南川冷笑一声，直接打开书柜，随手拿出一支将价值不菲的钢笔甩了过去。
钢笔在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摔在桌上，响了一声，又咕噜咕噜转到了宋轻梦的手边。
宋轻梦低了眸子，伸手拿起笔来。
打开笔帽，终于将笔尖落在纸上，墨水立马渗透出来，在纸上形成一个黑点。
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笔很沉重，重得她写不出一个字。
自己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了，只差一个签字就自由了，不是么。
可她为什么下不去笔？
她还在留恋什么？
那个伤透自己心的男人么。
傅南川看着眼前的女人落了笔，却迟迟没写出一个字，本被压抑的怒火一下冲破，喷涌而出。
“怎么不签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薄凉一笑，一字一句尽是讥讽。
突然，宋轻梦手中的笔被一只手握住，撇到一边，纸上画出一道长长黑线。
她还有些晃神，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非要这样么，一定要离开这个家才行么？”
头一次，她在这个一向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男人口中，听到了一丝哀求。
不是错觉，因为她抬了眸子，对上那双如墨的眼时，也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傅南川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再开口：“留下来，宋轻梦。”
不，她不敢了。
宋轻梦闭上眼睛，硬生生把泪逼了回去。
张口，她的声音也嘶哑：“傅总这是要反悔么？生意人最讲究诚信不是吗。”
“谁在和你谈生意！”
傅南川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脸，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
可还没等他碰到，她的脸就别开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孩都懂的道理，傅总该懂的。”
别再动摇她要走的决心了。
好半晌，她都不敢睁眼，不敢看到傅南川那样的表情。
哪怕到了最后，她也希望他是自己记忆里最初的样子。
年少有为，意气风发。
仿佛只要他随便往那一站，世界中心的聚光灯就会打在他的身上。
“好。”
终于，宋轻梦听到这一个字，下一秒，紧逼的气息从她身边撤离。
她这才敢睁开眼。
可在睁开的下一秒，她就看到一张迅速放大的脸。
紧接着就是唇上一疼，连带着下巴也是被一只手紧紧握着，让她根本躲不得也逃不掉。
傅南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吻她。
他吻得急切又用力，好像只要这个吻不结束，她就不会离开一样。
宋轻梦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断了，忍不住攥起拳头，用尽了力气，毫不留情地落在傅南川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面前的男人只是闷哼一声，但仍不放开。
别无他法，宋轻梦重重咬了他一口，这才让傅南川松了力气。
抓住这一瞬间，宋轻梦狠狠推了一把，自己也后推几步。
“够了吗？”
宋轻梦恼了，有些生气地看着傅南川。
可他却是突然笑了出来，回道：“不够。”
听了这话，宋轻梦忍不住白他一眼，迅速拿起笔极为顺畅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将笔递出去：“该你了。”
“好。”
接过笔，傅南川也是飞速地签了名字。
宋轻梦忍不住一愣，这人怎么转变这么快了。
刚刚还是求着她留下，现在却这样。
摇了摇头，宋轻梦甩开脑子里别的想法，最后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傅南川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刚刚那一吻，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既然现在宋轻梦要走，那么他越是阻拦便只会让她越厌恶他。
与其闹到两看相厌的地步，不如自己以退为进，先让她离开。
等她冷静下来，自己再重新追求她一次。
而宋轻梦显然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一次下来，两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妈咪，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妈咪开心呢。”
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宋轻梦加快速度走上前去，想要抱一抱她。
“可开心为什么会哭呢？”
哭？
宋轻梦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微凉，竟是摸到了泪水。
“那是喜极而泣。人开心到一定程度就会哭出来的。”
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傅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妈咪，我们走吧。”
“好。”
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拖起箱子，她最后看一眼这个家。
再见了，傅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