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撩起帐帘,女人的面庞上尽是漫不经心。
“有何感想?”闻人容殊唇角挑起玩味笑意,“那可是,鸿门宴。”
“呵。”令扶桑轻笑一声,面庞掀起似有若无的不屑,“就凭他们,能奈本宫何?”
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甚至是张狂。
闻人容殊隆起的眉弓下眼瞳扫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南越太子无所作为,那群老臣,应该不会那么废物吧?
若是趁着他们内斗,他能寻到被令扶桑带走的家人的关押之处,带着众人远走高飞,岂不妙哉?
他暗自寻思着,索性不再去提醒。
令扶桑迈步往前,那绣着仙鹿的衣裙飘飞。
“殿下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四季城乃是我南越重要的粮食产地,她一言不合就换太守,简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啧,你们听说了吗?她换了的人……”
“司农之子?啧啧啧,她灭人家满门,转瞬又重用,还当真是胆大妄为,难道就不怕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长公主何时怕过?她向来胆大妄为惯了。”
“……”
几个老臣交头接耳,无一不是在讨伐令扶桑。
有人称她行事乖张无所顾忌。
有人称她油盐不进迟早要害了南越。
……
令扶苑压低着眼眸中的情绪,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一语不发,作壁上观。
“长公主这般行事,若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恐怕日后就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依老臣看,还是应该把她流放到穷酸之地历练历练!”
他们仗着身份“畅所欲言”,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讨论如何把令扶桑流放出京都。
令扶桑站在门外片刻,嘴角一抹冷笑,随即进门。
“没想到本宫不在,诸位倒是活跃得很。”
一个椅子被几个太监匆匆忙忙的搬了过来,放在她的脚边。
令扶桑懒懒散散的坐了上去,双腿随意的搭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在唇角荡漾开。
“嗯?怎么不说了?方才不是还讨论得挺激烈?”
她停顿一下,冷瞳扫过几个大臣。
“方才大家都是随意说说而已,皇姐做事,向来都是为了我们南越好。”
令扶苑缓缓开口,他浅浅一笑,宛若君子般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司农之子,性格耿直,孤见过他几次,虽为奴籍,但是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他淡淡解释出声,话里话外都是为令扶桑打圆场。
呵,不声不响就可以把人置于烽火浪尖之上,这个南越太子,果真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闻人容殊站在一旁,他不发一言的时候,存在感很低。
令扶苑扫了他一眼,很快又轻笑道。
“皇姐出去一趟,又喜得新宠,还是东楚国战神,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若是日后我南越要一统天下,闻人将军上场的话,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他将高帽子戴下,字字句句都在影射她养男宠之事。
诺大的朝堂之上落针可闻,只有他恭维的话语如余音绕梁。
转瞬功夫,一道沉沉的男音响起。
“身为一国长公主,以权谋私,豢养男宠,传出去怎么说都是丢脸至极之事!”
“一个盛大的南越国,一个事关国家粮仓的城镇,更换太守那样重大的事情像被当做儿戏一样看待……”
那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带着冷霜的针对。
令扶桑的余光落在了那一张年轻且可以说是霁月清风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好了!”上方穿着明黄色朝服的男人满脸威严,正色道,“此事,扶桑有与朕说,休要再提了!”
“丞相若是无事启奏,就先退至一旁吧!”
褚云一身丞相官服,越发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他冷漠且漆黑如夜的瞳仁中扫过令扶桑与闻人容殊。
不屑之色一览无余。
又是偏袒!
迟早有一天这南越的天下定会被令扶桑给败光!
褚云的眼尾扫过不耐烦的神色,甚至心中蠢蠢欲动!
陛下不听劝,太子殿下纨绔草包,长公主性情恶劣,杀人成魔。
这令家的江山,是否该换个人坐坐了呢?
他不甘的攥着衣角退到一旁。
令扶桑的右手随意的敲击着木制扶手,不怒反笑的冷眼看着这一切。
“既然丞相大人对本宫的决策有异议,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她轻挑眉眼,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以一个月为赌注,一个月后,我们验收四季城新任太守严庚武治理下的收成,如果这最后一茬的收成比之前多三成……”
她停顿一下,戏谑的勾起唇。
四周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出现了些许细碎的交头接耳声。
褚云紧紧的盯着她的面色,心底忽而跑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令扶桑,真的还是之前那个草包公主吗?
不过转瞬,他的念头又被令扶桑的话语给强制按压下,拍到尘土中,爬都爬不起来。
“收成增加三成,算本宫赢,你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反之,亦然。”
漫不经心撑着下巴的女子背光而坐,脸上的表情若隐若现,但是周身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满朝哗然。
众朝臣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窃窃私语。
“这长公主该不会出去一趟疯了吧?”
“如今距离这最后一茬收成的时间可没有多少了,她怎么可能令那收成增加三成,做梦也不带这么做的!”
“管她呢,如若丞相大人赢了,我们就有理由让她光明正大的滚出帝都了!”
“……”
朝臣们脸上的神色很快转为兴奋,然而褚云却是忽而犹豫起来。
这会不会是一个坑?
他暗自寻思着,一双锋利的鹰眼自令扶桑的身上来回扫视。
“丞相大人您要是再多看几眼,本宫还以为你对本宫有意思呢!”
令扶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虽然本宫的面首没有丞相这个类型的,但是……”
“殿下多虑了!”
褚云惊得要跳脚,立刻否认。
她抬起头来,看似目光中尽是受伤。
“难道你不是因为想要吸引本宫的注意力,所以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本宫?”
“不是!”
褚云难得着急,像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像那些面首一样被掳去。
令扶桑失落的“哦”了一句,转瞬撇撇嘴。
“那你考虑得如何了?要不要和本宫赌?”
人间富贵花一般容貌,低眉敛目间,她百无聊赖的发问,似乎只是无聊之作。
“这么久都没有下定决心,你该不会是怕输,赌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