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夜的目光扫过沈初晩。
她长发柔顺垂下，微卷的发梢映衬出她白瓷的脸蛋，眉弯如柳，嘴唇红润，认真的样子看起来更具魅力。
顾司夜不自觉地扯开领口，打开话题，“张阿姨脾气直，昨天晚上的事你别太在意。”
沈初晩松了口气，看来顾司夜应该没有听到她和张阿姨的对话。
她又想起那本笔记中记载着有关顾司夜姐姐忌日的信息，好奇问道：“对了，下周好像就是您姐姐的忌日？”
顾司夜轻蹙眉头，“你怎么知道？”
沈初晩咳嗽一声，不想把张阿姨送给她笔记本的经过说得太详细，便换了个方式回答：“刚才和张阿姨聊天，听她提到的。”
顾司夜沉默一阵。
许久后，他才终于开口：“嗯，是快到她的忌日了。”
沈初晩能感受到，提起这个话题后，顾司夜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
她有点自责，闲着没事提人家这种伤心事干什么。
沈初晩赶紧转移话题，“粥好了，顾先生去叫顾楠辰下来吃早餐吧。”
吃早餐之时，顾司夜情绪冷淡，饭都没吃几口，便回了二楼书房。
顾楠辰敏锐地察觉到爸爸的不对劲，“爸爸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初晩心中的自责更重，“都怪我，提到了他的伤心事。”
顾楠辰赶紧贴心地过去拍拍沈初晩的肩膀，“没事，爸爸很坚强的，等一会儿他就好了。”
沈初晩点头，顺便嘱咐道：“你赶紧吃，等会还要去上学。”
顾楠辰对她露出一张笑脸，随后才继续埋头喝粥。
等顾楠辰吃完早餐后，沈初晩快速收拾好餐桌，将剩下的热粥和蛋卷装到一个新的盘子里，端着上了二楼。
刚才她看顾司夜早餐都没吃多少，等会肯定会饿。
沈初晩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顾司夜的回应：“进来。”
沈初晩推门走进书房，发现屋子内一片漆黑。
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了，一点光源都没有。
“顾先生，你还好吗？”
听到沈初晩关心的询问声，顾司夜起身打开灯。
他的视线扫过沈初晩手中的餐盘，“我不饿。”
沈初晩有些担心地看他，“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提起您姐姐的事情，是我唐突了。”
顾司夜却并未怪沈初晩，“即使你现在不提，等下周她的忌日到了，我也会情绪不好。和你没关系。”
沈初晩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她把盛着粥和蛋饼的餐盘放到茶几上，“我把吃的放在这边，可以等您饿了再吃。”
顾司夜就这样抬头默默望着她。
那一刻，他感觉到沈初晩正在和姐姐的身影重合。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姐姐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那时候，顾司夜有点调皮，经常当姐姐的跟屁虫。
姐姐每谈一任男朋友，都会让顾司夜炸毛好久。
因为在他心里，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没人配得上她。
直到五年前，姐姐离开了，再也不会给顾司夜亲手煮粥，再也不会骂骂咧咧地教训顾司夜。
只剩下顾司夜自己，要独抗顾氏，守住家业。
“顾先生，您还好吗？”沈初晩见顾司夜一直不说话，紧张地走过来叫他。
顾司夜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缓缓抬头，终于忍不住，“我很想她。”
他嗓音有些沙哑，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短短几个字，却包含了顾司夜这五年来对姐姐的全部思念。
沈初晩心疼地看着顾司夜。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司夜这么失魂落魄。
以前无论如何，顾司夜至少都还能保持着理智，可现在，他形单影只地坐在沙发上，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沈初晩抬起手，想拍拍顾司夜的肩膀，但考虑到男女有别后，又犹豫了一阵。
她最后还是收回手，柔声安慰了一句：“别伤心了，您现在还有顾楠辰陪着。”
顾司夜垂着的头缓慢抬起，沈初晩那张带有温柔笑意的脸映入眼帘。
那一刻，他忘记了一切，只是想拥抱眼前的沈初晩。
顾司夜站起身，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声音温柔，“别走。”
突然被抱住的沈初晩瞪大双眼，身体变得十分僵硬。
她知道，现在的顾司夜可能只是需要这一个拥抱来缓解情绪，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沈初晩深吸一口气，逐渐放松身体，抬手抚慰地拍了拍顾司夜的后背。
“嗯，我不走。”
顾司夜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沈初晩，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人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管家的说话声：“先生，已经送小少爷去学校了。”
原本抱在一起的顾司夜和沈初晩顿时被惊醒。
两人快速分开，各自整理着情绪。
顾司夜的情绪明显也比刚才好了很多，他松了松领口，对外回答：“嗯，知道了。”
管家得到指示后，很快转身离开。
沈初晩低头，微红着脸，低声开口：“那我也先去忙了。”
顾司夜清了下嗓子，为刚才自己唐突的举动道歉：“刚才不好意思。”
沈初晩赶紧摆手，“没事，我理解您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那样。大家都会有这种低落的时候，一个拥抱确实会缓解许多。”
顾司夜点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沈初晩身上。
沈初晩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
没想到正好遇到又临时有事回来的管家。
管家正好看到沈初晩从顾司夜的书房中走出来，表情有些吃惊。
“沈小姐，原来刚才你也在先生的书房。”
沈初晩尴尬地笑笑，“我刚才去给顾先生送吃的。”
这时，顾司夜走出来，刚好站到沈初晩的背后，看向管家，“怎么了？”
管家迟疑一阵后，询问：“下周就是顾小姐的忌日了，想问问您，今年还和以往一样照常办？”
顾明月去世后，顾司夜按照她的遗愿，将其葬到了一个没人打扰的偏远地方。
那个地方开车过去，得要好久时间，所以每年到顾明月的忌日，顾司夜都会提前一天赶到当地，在那边住一天，随后再祭拜。
顾司夜抿了下薄唇，思考片刻，“今年带顾楠辰一起去，他也长大了。”
管家点点头，“好。”他又看了看沈初晩，礼貌提问：“那沈小姐也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