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言安知道,傅余生是在告诉她,让陆少珩能够“假死脱身”的行动,那边快要进行了。
可这一刻,她迷茫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事情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
可能陆家也并不是完全把他当弃子?
陆少珩跟李家淇在一起,有李家罩着,或许会更好?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
李老爷子多提了一嘴,想要束言安这位“干闺女”,跟他们一起拍张大合影。
这她自然拒绝不了。
但是李家一大家子人,她一个外人,站在哪里都会显得很尴尬。
“安丫头,站我旁边来。”李老爷子把她拉到身旁。
还对着其他李家人和镜头说,“安丫头是个知节懂礼的好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真的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待……
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不要受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在网上对我们挑拨的影响。”
束言安却听得很明白。
这话表面上是在给她撑腰。
实际上是在敲打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和陆少珩的那点事,早就被看破了,只是没说破。
“知节懂礼”这个词,一下子变得极具讽刺意味。
好在大部分的人物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情景。
离开的时候。
束言安去了趟洗手间。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样子,没有刁难,没有尴尬不堪,没有嘲笑。
可她的心,却堵得十分厉害。
偏偏又不敢喝酒,那种难受的感觉,无处发泄。
有时候人的情绪很奇怪,越是吵闹得面红耳赤,鸡飞狗跳。
越没那么的那么的难受。
反倒是某些平静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将现实残忍地剖开,血淋淋地让人有口难言。
却又使人痛得心口似要裂开。
不知过了多久。
束言安在镜子前整理好了情绪。
刚要转身。
就跟旁边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坚硬的胸膛。
不用想就是男人。
“对不起先生,我……”
她抬眸道歉的瞬间,当场愣住。
“阿珩……不 ,陆二少。”
“束女士平时走路都这么不冒冒失失地,喜欢往别人怀里撞的吗?”
“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束言安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请问那枚戒指找得怎么样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没找到。”
少年回答得很干脆。
“没找到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女人清冷地说着 将手腕上戴的奇楠沉香手镯取下来,递过去,“这个,还你。”
陆少珩一愣,绷着脸色,“我不记得送过你什么。”
“既然分了,就分得干净点。你不收回去的话,那我也丢了,扯平。”
束言安做势就要将手镯丢掉。
却在半空被少年的手紧紧握住,“你敢仍,我就把你怀孕的情况捅出去。”
“……”她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
很好。
小狼崽子不愧是她带出来的。
气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美眸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冲这护手镯的劲儿,就知道他没失忆!
陆少珩也不装了,扫了眼四周,将声音压得极低,“别闹。被人发现对你名声不好。”
幸亏这会儿没人。
不然他们这样确实说不清。
“你,你们!”
突然,李家淇闯了进来,看到他们在公共盥洗台前,手“拉”在一起。
生气地叫出声来。
这场面,简直堪比“捉.奸”现场。
两人的手在慌乱中松开,抽出。
束言安一时大脑短路。
她和陆少珩之间不清白,这个李家淇是知道的。
只不过因为自己转身跟傅余生“复合”,也就没再搞事情。
可眼下……
李家淇和陆少珩毕竟今晚才在商业晚宴上高调官宣订婚,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出了这种情况。
这搁谁看了不窝火。
李家淇更是京圈出了名的暴脾气“六公主”。
就在陆少珩准备挡在束言安面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傅余生突然从男卫生间出来,“安安,发生什么事了?”
“没,刚才陆二少突然说我是不是在台下的时候拿手机偷拍他了,非抓着我要把照片删了,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束言安随机应变编了一句。
傅余生从里面出来,加上她这么一说,李家淇脸上的怒气缓和了几分。
将信将疑地问陆少珩:“真的?阿珩是以为束言安偷拍你了才……”
“嗯。”陆少珩的唇抿成一条线。
没再多做解释。
朝李家淇走去,“我们走吧。”
李家淇虽然不想善罢甘休,看他要走,连忙抱住他手臂,并趾高气扬地对束言安示威:
“我家阿珩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某些人自己曾经被小三祸害过,应该明白小三有多恶心下贱吧!
有那心思还是守好自己身边的男人,别狗改不了吃屎,又被小三小四勾搭到床上了!”
这带刺的话,任谁听了都不舒服。
束言安却一脸平静,“我当然知道。”
因为,真要论起来,陆少珩是先跟自己交往的,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关系。
李家淇是后面跟他订的婚,而且还是“协议订婚”。
谁是小三,能说得清么?
何况,李家淇也是“高手”,两句话把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得罪了个彻底。
破坏束言安婚姻的小三,可是陆少珩的亲妈啊!
就这么当人家面骂人家亲妈,啧。
要说最怒不可遏的,怕是傅余生了。
那句“狗改不了吃屎”骂得,听起来……真爽!!!
果然。
傅余生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这么当面骂自己。
冲上去就掐住了李家淇的脖子,双眸血红,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到底是白色西装给人带来的假象,让人忘了这是个嗜血狂妄不羁的疯子。
“傅余生,放开她。”束言安赶紧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这种节骨眼儿上,最好少生事端。
傅余生闻言,压下怒火,“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话落,才松开了女孩被掐得通红的脖子。
“咳咳……你…你竟敢……”
李家淇喘了一会气,咽不下这口气,“信不信我告诉我爸,他……”
她的话还未说完,傅余生立马拿出手机,做出拨号的动作,“来,说,当着我的面说。”
“家淇,算了,我们走。”
陆少珩一把拉走了李家淇。
直到他们走远,束言安才松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她就来趟卫生间,搁这儿玩心跳呢!
等等!
束言安突然想起来什么。
目光看向傅余生。
刚才洗手整理情绪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男卫生间的。
那刚才她和陆少珩说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关于陆少珩说她不把镯子收好就把她怀孕的情况捅出去的那句话,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一是陆少珩没失忆,二是她怀孕是假的。
傅余生当时有没有听出来这些?
“安安,我们回去说。”傅余生的情绪平稳了很多。
事实上,他刚才在意的,并不是李家淇骂他的话。
而是她指桑骂槐地羞辱束言安。
很快,两人坐进了束言安的车里。
“你是回檀宫,还是去别的私宅,或者酒店?”女人直接问。
“檀宫。安安,我……”
傅余生看向她,想要去握住她的手,但被躲开了。
“自重。”
“你……是真的要跟陆少珩分了?”
“你在里面不是都听见了?傅余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耐心有限。”
束言安话落,冷着脸望着车窗外。
眼神复杂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才喃喃出声,“我这么打着拯救他的幌子,私自安排他的人生,是他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