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珩清俊帅气的脸庞上,神情有些复杂。
没有回答束言安的问题。
只是眼帘微垂,声音低沉,“总之,姐姐以后在外面要小心,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明明是陈述句,却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束言安见状忍不住笑了,摸了摸陆少珩的头,“明明自己还都是个孩子,管起人来跟个长辈一样!”
她这话,不知怎么,好像触到了少年的哪根心弦。
只见陆少珩将火一关。
神情极其严肃,对她说:“姐姐,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孩子。”
“噗,姐姐就说说,怎么还较真了。”
“我昨晚过了十九岁生日,很快就二十周岁了。”
少年依旧紧绷着俊脸。
“我知道呀。”
束言安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什么执拗,于是说了句,“阿珩,你为什么那么纠结二十岁?男人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到了二十岁,你也结不了婚啊。”
“我知道这个。”
陆少珩应了声,脸色通红,小声补充了句,“但是,意义不同。”
对他来说,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和十几岁,这是两个不同的阶段。
他二十岁的时候,她二十七八岁。
他们就都处于那个年龄区间里了。
“哦?有什么不同。”束言安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
看着他此刻羞涩的模样,突然很想逗逗他。
陆少珩被她这样的目光打量得,莫名地懊恼生气:“束言安,我也是男人。”
他是男人。
她昨晚不应该那样对他毫不设防。
当时他若是没稳住定力,可能就已经把她就地正法了!!!
束言安震惊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她的全名。
平时这孩子都是叫姐姐。
这次明显是惹到他生气了。
特别是,他不止一次地强调,他“是男人”......
束言安便适可而止,“嗯”了声。
准备转身到餐桌那边时,想了想,对他说了句,“我知道,阿珩是男人。”
是的,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不然她也不会对他......
郭东泽没醒,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
朱蒂见他们都不说话,便也没吭声。
气氛安静地,好像能听到绣花针掉到地板上的声音。
直到吃完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束姐,我们今天是去公司,还是回束家?”
束言安看了眼手机上傅余生打来的五六十个未接来电,回答了声,“去医院。”
一听“去医院”,陆少珩收碗的动作明显一顿。
“姐姐,束董事长让我今天去束氏拍广告,听说那边广告策划已经弄好了。”
言外之意,想让她和他一起去。
“嗯,我知道,我爸那边,都给你安排好了,放心吧。阿珩,祝你顺利,我们先走了。”
束言安去医院的心意已决的样子。
拿起包,在玄关处换了鞋子。
只留下一抹背影。
陆少珩紧握着碗,好像再用力一分,就会被一掰两半。
眼底一片讳莫如深的阴沉。
“阿珩,束姐她们呢?”
郭东泽打着哈欠,睡意朦胧地下来,问道。
“走了。”
“走了?这么早,去哪了?”
“你问题很多?”陆少珩甩了他一记刀子眼。
“嘶,好冷。”郭东泽缩了缩脖子。
他是知道这个好哥们儿的。
也就只有在束言安和粉丝们面前,看上去听话乖张,平易近人。
在其他人面前,大多数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表现出来的不是很高冷,但是比较淡漠疏离。
给人的感觉,好像他的身体里割裂出了两个人一般。
束言安来到医院。
婆婆徐佩琳看到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她:“束言安,你就是这么照看我儿子的!”
“不然?要我怎么照顾?”束言安面无表情,声音冷冷的。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气得直跳脚的老太婆。
以前的徐佩琳,至少衣冠楚楚的,穿得一身珠光宝气,混着名流贵妇圈子,表现得优雅贵气。
此时撕破脸的她,像极了一个市井泼妇。
也就只有那点喷着唾沫星子,指责别人的本事。
大抵是被束言安昨天的行为吓怕了,加上今时不同往日,望了眼她身旁的女保镖朱蒂。
徐佩琳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哔哔。
束言安懒得跟她多费口舌。
直接转向傅余生的主治医师,“医生,他现在怎么样?”
“高烧暂时退了,不过患者的情绪很不稳定,建议家人陪伴疏导。
他这情况,很可能醒来会想不开寻短见......”
医生说得没错。
毕竟傅余生也算是一个天之骄子。
原本已经拥有了万众注目的成就。
突然因“婚内出轨”,“两次打电话威胁勒索原配妻子”,而跌下神坛。
结果祸不单行,又被车撞,双腿截肢。
这样的落差,岂止是降维打击,一般人很难接受这种残酷现实。
就像上一世的束言安一样,束氏的千金大小姐,嫁给了暗恋多年的男人,结婚三年,一直以为自己幸福美满,还怀了孩子。
最后才知道,丈夫早就背叛了她养小三,婆婆从头到尾心仪的儿媳妇另有其人。
她只不过是他们傅家的一块垫脚石。
一夕之间,她失去一切,家庭,父母,朋友......
落魄得路过的狗见了她都能踩上一脚。
她一开始,也接受不了。
可现实不是你接受不了,就能不接受的。
它逼着你认清现实,什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这种情况,别人或许接受不了。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傅余生啊。
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
“不,他不会想不开的。”束言安喃喃地说了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量关注一下患者的情况。”医生没再说什么。
徐佩琳一听自家儿子傅余生可能会轻生,加上他“失忆了”,只认束言安一个人,顿时不敢再招惹束言安了。
“安安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念在他当时是救了你的份上,陪陪余生,开导开导他,当我这个婆婆求你了。”
她声泪俱下地说。
束言安冷眼撇了眼,中年女人.流出的鳄鱼的眼泪。
假装松口,“嗯,我会的。”
她倒不是心软。
主要是,她知道把徐佩琳逼到穷途末路时,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她想把重点放在对付岳美玲身上。
徐佩琳这步棋,利用好了,可以做她对付岳美玲的刀。
她好“借刀杀人”。
何况,傅余生当时确实是救了她。
若是徐佩琳网上闹大的话,加上束言安和傅余生还没有成功离婚,她也不好收场。
见她答应,徐佩琳立马脸色变得和蔼可亲,表现得非常激动。
“太好了,安安,你可真是我们傅家的好媳妇啊。俗话说得好,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这生活在一起啊,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
说了一大堆好话。
叫“安安”叫得比亲爹还亲。
束言安只觉得聒噪。
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先回去吧,我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在这里照顾余生。”
余生。
徐佩琳一听她叫得这么亲切,当即相信束言安对傅余生儿子还余情未了。
立马答应,“好好好,妈下午再过来,你陪余生也注意休息,不要什么都亲力亲为。”
主要是担心束言安做别的事,不在她儿子身边时,她儿子会寻短见。
接下来,她也要找岳美玲那个狐狸精算账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差点害了她傅家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