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嫁谁？”
这声质问急切又夹带着恼怒，穆佚森紧抿薄唇，显然不悦。
女孩见状原本认真的表情突然松动，然后转为一副笑脸，“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话间，两人回了客厅，兰兰端茶递水十分殷勤，用着刚刚的借口又拿着麻绳去花园给杏树绑绳子了。
这丫头还真是，傻里傻气的，一直想着要撮合他们两个。
可他们两个这种尴尬的关系，还能再继续吗？
顾璇槿捧着茶杯远目窗外的麻雀，从这根枯枝飞到另一条枯藤，它是这个荒芜花园里唯一一点生机。
而这生机仍在啄着枯枝败叶遍布的花园，就像她荒芜的心被仇恨的一点点吞噬着，可没有仇恨，她连活着都不算了。
“徐护士的作案动机说是想害杨护士，说我原本就不信任杨护士，她就趁着换班的时间弄出事来，以此让我不再雇佣杨护士。”
顾璇槿淡淡地总结着徐翠的供词，她是一点儿都不信的，就为了不让别人跟她抢活所以就害人吗？
“你信吗？”
顾璇槿转头去看穆佚森，脸上一片轻松，好似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闲叙而已。
“不信。”穆佚森直言，徐翠确实没有什么作案动机，任谁看得清楚，这就是一个替罪羊。
替谁的罪？两个人心知肚明。
“我记得你那天赶来去过十六楼看徐翠吧？你们说了什么？”
顾璇槿没紧盯着穆佚森的眼睛问，而是轻轻吹着热茶，表面的白气腾腾，其实没有多热。
她只是不想看见穆佚森撒谎的样子，也是给他机会撒谎而已。
她的问题提出后空气凝结了数秒，这数秒像是数年一样长。
穆佚森长叹一口气，亏欠就都成了话语：“小槿，对不起，我还是——”
“没关系。”
顾璇槿轻笑着，如同原谅了他犯的小错一样简单。
“我不怪你，前夫妻这种关系就等于没关系，你没有理由不保穆星辰。”
真的不怪他吗？
如果连责怪都没有，那感情还剩下多少？穆佚森没脸开口问这个问题。
“对不起。”
“不必，我从来都斗不过你们兄妹，只是叹自己愚蠢，但凡我聪明一点都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也不会再向徐翠追究真相了，因为那天你叮嘱了她一定要揽下全部的罪，对不对？森爷诚心要护住一个人，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悲哀、懊悔，还有一丝不能轻易察觉的绝望，顾璇槿是没有那个能力让穆星辰受到法律制裁的，所以她干脆放弃了深究。
但这不代表她会放下仇恨。
“……”除了对不起，他好像没什么能说的话，说什么话都是无耻。
热茶下肚，方才在外面许久染上的寒气被驱走了一大半，身上暖洋洋的。
顾璇槿话锋一转，话题又拐到别处去了：“等烧完三七我想回一趟老宅，把姬金鱼草都搬过来。”
“好。”
穆佚森原本是不让她和穆星辰见面的，可现在他不能连顾璇槿这样一点点要求都拒绝，他做不到，他于心不忍。
现在可以说，只要顾璇槿不要他家人的命，他什么都可以给她，什么都能答应她。
所以顾璇槿想去老宅就让她去吧，到时候他安排穆星辰去别的地方两个人错过就好了。
“茶要凉了，这茶冷了不好喝。”
按照姜云兰刚走的那阶段来看，穆佚森还以为顾璇槿会一辈子跟他冷眼相待，一辈子不同他讲话的。
对杀母仇人包庇那跟杀母仇人也没有区别了，她竟会选择原谅，换个字也许更为贴切，她选择了妥协。
穆佚森捏着杯子就停在唇边，心里想着什么，将茶水咕嘟咕嘟机械地喝了进去。
“果然，凉了不好喝。”
顾璇槿搓搓手，她感觉房间里也冷，回头看壁炉的位置，没有生火。
她和奶奶一样，也喜欢壁炉生火烘烤屋子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好像被人抱着，被那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
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那个人”，凌澈背叛她，穆佚森对她的情意也比不过他们兄妹的亲情。
有一点羡慕穆星辰了，即便凌澈不爱她，她还有一个肯为她付出所有的哥哥。
“穆佚森，我现在好孤独，兰兰又不懂这些，我一个人好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