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皆惊讶,父皇也夸她是有才之人,难怪陆易之同她都不慌张。
宫宴结束时她同我说:「臣女今日在桃林中初见公主,桃花微落,美人如花,只是公主看向桃花是眼中满是忧愁,公主应当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一阵风吹来,一片桃花随风掉到了我的衣袖上,看向林中的桃花,是该多笑笑。
我给宋苏叶送去了大量赏赐,好让京城众人知道,她的身后是公主府。
6
尚书府小姐温潇潇在宫宴上同恒王一见倾心,求父皇定了婚。
朝中太子身后是皇后母家丞相府,本来还处于劣势的恒王,如今有了尚书府的助力,恒王同太子开始分庭抗衡,朝中暗流涌动。
我修书给护军参领萧朔,告诉他时机已到,又暗中让恒王知道了他弟弟萧昭真正的死因。恒王马上找到了他,以替他弟弟报仇为条件将他拉入自己阵营。
萧老将军是前朝的护国将军,一心为民,先皇驾崩后辅佐父皇登基,嫡长子萧朔在京中任职,嫡次子萧昭参军时,为守城池,死在了战场上。
有了萧家的帮助,恒王愈发如鱼得水,只是人往往越得意便越容易犯错。
父皇近些年愈发荒唐,为稳固自己的皇位,送女儿,增赋税,用来笼络人心和求取边疆稳定。可连年的赋税不仅使百姓苦不堪言,也让许多朝中重臣看清局势,表面上虽一心忠君,暗地里已经另寻他主。
七月初的时候,各地都降了暴雨,我同父皇说我想前往崇福寺为国祈福,祈求大雨早日退去。
父皇刚登基时,为了稳固自己的民心,拨了一大批钱,重修了各个地方的堤坝,每隔几年朝廷又会组织维修,往年的雨季也并未有什么大的灾情,父皇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今年的雨势要比往年大很多。
父皇愈发不得民心,地方官员也很少有为官清廉之人,自然也没有多少银钱花在真正该用到的地方。
七月中,雨势并未减小,京城外有些地方地势低,堤坝又突然坍塌,其中通州最为严重。
流民入京,父皇无奈只能拨了赈灾粮,但赈灾粮却在通州无故被人劫走,父皇大怒,让陆易之去找回赈灾粮并查出事情真相。
崇福寺住持心善收留了诸多灾民,农田与房屋皆被淹,他们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情况只怕更加不容乐观。
我吩咐人以公主府的身份采买粮食布匹,搭粥棚。我趁乱杀了松枝,通州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父皇身体愈发不好,朝中多事,他已经抽不出身来管我,我便同白露前往通州。
通州刚经历了洪水,房屋倒塌无数,一路上都是灾民,洪灾又带来了疫病,病死和饿死的人不在少数,到处都是浮尸饿殍。
通州知府周茂是太子的人,如今赈灾粮在通州出了岔子,他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我无父皇的调令,只能暗中调查,本想从陆易之那里打探些消息,他却在我到达的前一天失踪了,青天白日,竟有些人胆大到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我找到通州的官差簿,父皇为君没有仁义之心,更无治国手段,他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但又离不了世家大族给的好处,导致朝廷官员多是世家子弟,出生在普通人家的有才之人无法出头。
我让萧朔暗中搜寻才华横溢,心怀大义的各地穷苦书生,资助他们科考,我虽不能暴露身份,但我有足够的银子便可找人引荐他们入朝为官。
张泰,先前他母亲生了重病,我出钱找人医治,又助他科考,现如今任通州通判。
我前往他的宅院,他在知道是我后,连忙出来迎接:「参见公主。」
我们边走我问他:「陆大人失踪后,通州的各个官员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京中的命官在通州地界失踪,知府大人立即派人去寻找,通州接连出事,官员们都人人自危,更是门都不敢出了。」
我看向院子里匆忙的护卫:「这些人是?」
「要派出些侍卫,一同寻找。」
「是知府周大人让你们去的?」
「不是,是下面的几位官员组织了人,微臣就想着多个人多一丝机会。」
都是些同他同等官级的,我皱眉思索,一些不受重视的小官,亦不是什么清廉之人,竟也如此着急,我扮作张泰的侍女同他前往逐个拜访。
7
在知县家里,张泰同他们拉扯一些官话,我看到书房里一副写得极好的字,我示意张泰。
张泰看到我的眼神便知晓我的用意:「大人这幅字倒是与众不同,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知县说是她女儿闲来无事写着玩的,看着好便挂了起来。当今皇后的字,临摹得倒是好。
待我们走后,我让张泰通知知府,我同白露乔装打扮偷偷潜入知县府,果然在知县府的暗室里找到了陆易之和宋苏叶,我们刚要带着她们离开时,遭人袭击,我没想到小小的知县也敢豢养私兵,培养暗卫。
我和白露中了他们的埋伏,带的人又寡不敌众,为了保护宋苏叶我肩膀中了箭,千钧一发之际,张泰带着知府赶到救下我们。
陆易之奉父皇的命令去追查赈灾粮的下落,宋苏叶跟着他一同调查,陆易之有时办案她不能跟着掺和,她便自己去周围逛逛,在城外的寺庙里,她觉得奇怪,通州境内已经民不聊生了,竟然还有官家小姐来拜佛。
她同陆易之说此事,陆易之也觉得事有蹊跷,他派人暗中调查,发现寺庙中的僧人在城内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况下,竟然顿顿还能都吃到馒头与大米饭。
那位管家小姐便是知县的女儿,在调查中他们惊动了知县,知县的人就把他们给绑了。
陆易之不仅找到了丢失的赈灾粮,还查到了他们同恒王勾结的证据。
知县还有其他几人是恒王多年前就埋下的棋子,他们曾经参与过堤坝的建造,从中贪污了不少给恒王,这次劫粮,是想钻个空子然后再供奉给恒王,怕是恒王自己也不知道。
宋苏叶不只擅长诗文还精通医术,她为我拔了箭,我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拔箭的过程有点血腥,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问我为何要救她。
当时我并未想太多,便回答她:「我答应过陆大人要庇护着你,自然不会让你受伤,更何况你是大楚子民,我身为大楚公主,有责任保护好你。」
待我说完看到她的眼眸略显失落,心中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本宫很喜欢宋小姐。」
她立马眼神明亮但又不好意思红着脸走了出去,又转过头对我说:「我也很喜欢公主殿下。」
我确实很喜欢她,充满生气又富有正义,这才是大楚女子该有的样子。
宋苏叶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研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陆易之把找到的赈灾粮发给了灾民,又让灾民隔离来阻断传染。
等我离开时,通州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逐渐恢复往日生机。
回京后,陆易之将通州的情况汇报给父皇,父皇震怒,将恒王禁足。
等回到公主府,我拿着大皇姐给我留的信,好戏该开场了。
8
自恒王被禁足后,父皇便生了病,恒王暗中派人约我见面,说有关我母妃死的真相。
见到他时,我慌忙问他母亲因何而死。
他笑道:「听闻父皇今日身体不好,皇妹日日入宫请安,皇妹对自己的杀母仇人异常孝顺,不知荣娘娘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我拍桌怒视他:「皇兄这是何意?」
他收起了玩笑的姿态:「皇妹在这宫中十几年,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父皇为了巩固政权送了多少公主,杀了你母妃,才能从小控制皇妹。」
我死盯着他:「不可能,父皇从小宠爱我。」
他冷哼:「既然是宠爱,又何须用你去拉拢陆易之,皇妹可是忘了萧昭,他的死同样与父皇脱不了关系。」
见我面上逐渐露出震惊,他又开口:「这是萧参领亲口告诉我的,父皇不仁,又想削弱将军府的势力,便哄骗萧昭守城,可怜他至死还想着皇妹,皇妹若不信大可去问父皇。」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在他的注视下前往皇宫。
我走进父皇的宫殿,问他:「母妃和阿昭到底为何而死?」
看着他立即皱起了眉,我继续说:「是父皇为了控制漓儿杀了母妃,阿昭亦是父皇的棋子,可对?」
他大怒:「如今你就是这样同朕说话的。」
说着拿起身边的药碗便砸向我,我没有躲,破碎的碗沿划伤了我的额头。
我死死地盯着他,说:「父皇认为应该如何同杀母仇人讲话。」
他气极:「逆女,来人,将公主囚禁在公主府,没诏不得外出。」
我看向他,极度悲伤:「璃儿自己会回去,父皇可要保重身体。」
说罢我便离开了皇宫,走在宫道上,紧紧攥住大皇姐留给我的信,笑了出来,我让人通知恒王我愿意助他一臂之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只能是我。
9
深夜传来消息,太子府走水,太子同太子侧妃双双死在了火里,白露已经暗中将太子侧妃换下。
太子侧妃,白露的亲妹妹,当今皇后还未成为皇后时,丞相为了取得父皇的信任,压榨百姓送去大量的银子给父皇,白露的爹娘死在了丞相手中,她们姐妹也一直流落在外,白露进宫做了我的侍女,她找机会想要杀了父皇,没成功,她受了伤,逃亡时大皇姐救了她。
本来在侍疾的皇后赶到东宫,伤心欲绝,父皇亦悲痛不已,直接病倒了。
父皇膝下还有十二皇子,如今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京中恒王独大。
隔天父皇立十二皇子为太子,由皇后抚养。
恒王不信父皇会立襁褓中的婴儿为太子,召集大臣要求见皇上,皇后以父皇病重为由执意不让他们见,他召集人马以皇后谋逆之名包围皇宫,只是皇宫内有丞相和先太子的兵马,恒王不敢贸然闯宫,双方僵持不下。
入夜我正在书房给萧朔写信,白露进来说有贼人从东墙闯入了公主府,如今朝中局势不明,竟还有人闯公主府,我便同白露一起查看。
我命人活捉了他们,看到来人倒是意外,我看着陆易之和他身后的宋苏叶,笑道:「听闻陆大人乃是翩翩君子,恪守礼仪,如今竟也学得夜闯公主府了。」
陆大人听到不好意思行了个礼:「公主莫要打趣微臣,今日前来是与公主有要事相商,又进不来公主府才出此下策。」
我将他们带到书房,陆易之问:「如今皇后与恒王各持一方,不知公主殿下支持谁?」